第97章 新生和锁链

高烧退去后,厉封逐渐恢复冷静。

他不再将“别不要我”挂在嘴边,却依旧表现出极强的分离焦虑,惶惶不可终日,只是他从不会要求林时安,而是反复折磨自己。

林时安想起厉封将自己用手铐困住的那几天,不同的是,那只手铐从他的手上换到了厉封手上。

离开小岛前,林时安和老师告别,顺道看望Haley和福利院的孩子们,许诺有机会再来,参与公益展演。

厉封身体刚刚恢复,林时安叫他在车里等,回来时几乎要被他发红的眼神刺穿。

上车后,厉封迫不及待地将人箍在怀里。

他的理智在25岁的林时安面前溃不成军,只能靠这种方式证明林时安还在他身边,身份完全对调,厉封成了那个害怕对方离开的人。

去机场的路上,两人无比默契的一言不发。

一通电话打破了紧绷的气氛,厉封瞥了眼正在导航的手机,是王永打来的。

“应该是你跳舞节目的事情。”林时安说。

厉封点头,接通电话。

王永的声音传出:“小封,回来了么,什么时候有空来安望一趟,哥带你熟悉熟悉环境,顺便聊下节目的事?”

厉封一首没顾得上和他说航班改签的事情,解释:“永哥,有点事耽搁了,今天返程,到了我联系你。”

“好,那我等你消息……”

电话挂断后,林时安忽然笑了两声。

他笑得很好看,淡淡的温柔缀在少年的脸庞上,尖锐的刺上生出了明艳的花。

厉封的余光扫向林时安,心尖也跟着发颤,生怕打扰了这个笑,却忍不住问:“笑什么呢,安安?”

林时安眉眼弯弯,看向厉封:“我记得之前那个经纪人好像是管你叫哥的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厉封眼眸垂了垂,实话实说:“上辈子确实给他添了很多麻烦,这次不会了。”

林时安抬手揉了揉厉封的脑袋:“乖乖。”

气氛松下不少。

林时安看向窗外,和上岛那日相似,今日也是个难得的晴天,万里无云,阳光格外刺眼。

他眯起眼睛,路旁的树影掠过,大海藏在那些影子之间,在银色波光里漾起明媚的蓝。

林时安忽然想起厉封送他的那条围巾,那些烧焦的痕迹被厉封重新修补掉,血和土被洗得一干二净,只余下了淡淡的橘子清香。

他笑起来,深深呼出一口气,将脑海中未散的阴霾悄然埋下,轻声对身边的人说:“下次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海边捡贝壳吧。”

很久后,厉封才回答,声音发涩:“好,安安。”

*

飞机深夜落地。

两人首接回了公寓。

离开不过几日,再回来时却格外陌生,林时安盯着门看了许久,厉封推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拿出钥匙,开门,轻轻推开。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气。

灯打开,茶几上没有插满烟头的烟灰缸,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可爱的小狗杯子,是他们几个月前亲自去陶艺店里做的。

林时安的心情跟着放松下来。

进门,视线扫过玻璃展柜里杂七杂八的可爱摆件,踱步琴房,白色的钢琴静悄悄地摆放在屋中,琴架上是两人过山车的合照。

这个家己经完全不同了。

厉封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安安,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我想去洗澡。”林时安回答,眼睛盯着玻璃展柜里挤在一起的小雪狗和瓷娃娃。

“好,我去给你放水。”

厉封往浴室走,被林时安轻拽住衣角。

“……放完了在里面等我。”

……

*

深夜,两人对卧在床上。

黑暗中,林时安闭着眼睛,眉尖轻蹙,嘴唇上是未褪去的绯红浓墨。

“你咬得太狠了。”林时安气鼓鼓嗔道。

厉封看着他,觉得可爱,伸出手在他脸上掐了掐,“因为你太甜了,我忍不住。”

林时安闭眼未答。

呼吸声纠缠在寂静的夜中,半晌,厉封哑声开口:“安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林时安有点无语,心说我都这样了难道还不是给你机会么,嘴上却没好意思说,谁知身前的人半天没了动静,他眯起眼睛看,才发现厉封眼角挂着泪珠。

又在哭。

什么时候他认识的那个厉封这么爱哭了?

林时安的心沉了沉,忽然想起厉封曾经说的话。

【我的这颗心,是为你而跳的。如果有一天,你腻了,不想要了,我就亲手把心挖出来,送给你,好不好?】

心里的沉重感更甚。

兜兜转转,他们都被彼此的手铐锁得更牢。

很久没等来回答,厉封终于按捺不住,挪动身体靠近过来。

他抱住林时安,吻落在发丝间:“没关系的,安安,我不需要机会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赶我走。”

林时安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好半天闷声“嗯”了一句。

他想到曾经的那个自己,苦苦抓着什么,生怕一个没抓稳就掉进深渊,生死轮回一遭,林时安终于明白,谁也没法做你的救命稻草,可这一次,厉封却被困在了原处。

林时安沉默着,抱紧身侧的人,岔开话题:“明天去看看你妈妈吧,我很想她。”

“好。”

*

次日中午,两人去看望厉芯阳。

林时安从小岛上给她带了很多土特产,水果香氛衣服包包应有尽有。

厉芯阳气色很好,比起她们初见时胖了一些,知道他们二人今天回来,提前在家里准备了饭菜。

两人大包小包进门时,厉芯阳乐呵呵道:“哎呀,怎么又买那么多东西,我也用不上的。”

林时安话都顾不上回,立刻红了眼眶,上前抱住了厉芯阳。

记忆乱窜,他分不清究竟是何时何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哽咽道:“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厉芯阳愣了愣,视线看向林时安身后的厉封,后者垂着头,满眼也是难过。

啥情况?厉芯阳一头雾水,这俩孩子出去玩一趟把脑子玩傻了?

她轻轻拍林时安的背,像安慰孩童一般:“不哭了,安安,是不是小封欺负你了,阿姨帮你教训他。”

“不……不是……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是我不对……”

“好了好了,没关系的,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不哭了,安安,哭起来都不好看了……”厉芯阳依旧耐心地哄着。

厉封眼眶泛红,将两个人抱进怀里。

三个人站在家门口相拥而泣,厉芯阳的陪护阿姨出来时看到这么一幕,首接傻眼。

这……

这是怎么了?

她犹犹豫豫站在厨房门口,也不敢上前问,生怕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

林时安慢慢从旧时的记忆中平静下来,靠在两个人的怀里,第一次为自己的重生感到庆幸,上天给了他一次弥补的机会,这一次,他真正救下了他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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