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元旦放假啦！”任青青仰在座椅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头看林时安，“小安，你今年元旦打算怎么跨年呀？”
林时安收拾书包的手一顿，“去……去亲戚家。”
“奥，我们家也计划和亲戚一起出门呢，唉，本来听说今年罗佛寺有祈福活动，还打算去看看呢……可惜咯……”
“嗯，可惜……”林时安心不在焉。
明天是周六，31号，自己要去厉封家，和他妈妈一起跨年。
林时安有些忐忑。
任青青拍了拍他肩膀，“那我走了哦，小安，元旦后见！”
“奥……嗯嗯，节后见。”
他磨蹭着收好东西，背起书包往外走，厉封己经在教室门口等他。
人来人往早己见怪不怪，有人和厉封开玩笑。
“封哥，又来接你家宝贝安安放学啦～”
厉封也不解释，淡笑着不回应。
林时安等调侃的同学走远了才出去，低着头往前走，也不等他。
厉封追上来，拿他身上的书包。
“我帮你拿。”
“不用。”林时安避开他的手。
“怎么了？安安。”
“……没事。”
并不是没事。
那次的舞后，林时安的梦开始变质。
大海在梦境里被填平，梦里的场景变成了公寓楼里的琴房，厉封将他抱在琴上，吻在了他的眼角和额头。
不止如此。
林时安明明还留着初吻，可梦里的触感却如此真实，他情难自抑，忍不住在厉封的怀里轻哼，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感到羞耻。
太脏了，自己怎么能这样？
惊醒后，床上的光景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林时安闷头往校门口走。
厉封在身后紧跟着，拽他的手，被林时安触电似地甩了开。
“别碰我！”他脱口而出。
厉封的手僵在空中，一脸无措。
林时安向后退了一小步，歉然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厉封又摆出笑容，“明天我去你家接你吧？”
“不用……我首接去吧，你发我个地址。”
“还是去接你吧。”
“真的不用，孙叔送我。”
“好……那我在家做了饭等你。”
“……嗯。”
*
林时安坐上车。
一路沉默，快到家时，他突然问孙广年。
“孙叔，元旦如果去朋友家拜访长辈，带些什么比较合适啊？”
孙光年一愣，朝后视镜瞅了一眼，问：“少爷，您要去朋友家么？”
“没有……”林时安抿唇，“就随便问问。”
一看这表情孙广年就知道他在害羞，也不戳破，乐呵呵说：“少爷您这个年纪，买些水果饮品就行，不用带太多东西的。”
“哦……”
“少爷，您要去的是厉同学家？”
“啧，”林时安瞪了后视镜里八卦的孙广年一眼，“都说了随便问问了。”
话说到这，他也不好再开口让孙广年明日送他去厉封家的事，琢磨着打车去也行，反正都差不多。
孙广年笑了一声，又说：“对了，少爷，大小姐让我给您拿些东西，在后备箱里，一会儿我给您送上去。”
“什么东西？”
“就是过节时一些朋友送来给小姐的东西，她那里用不着那么多，拿一点过来给您。”
“哦……”
林时安没想到他说得“拿一点”会有那么多。
他无语地看着次卧里堆满好几摞的礼品盒子，觉得唐薇晴多少是把这里当成储物间了。
孙广年在橱柜里塞好最后一盒人参后，起身拍拍手，“那我就走了，少爷。”
“嗯。”林时安点头。
不过倒是省得再去买了。
他看了一圈，又从那堆东西中挑出一些合适的，打算明天给厉封带过去。
厉封的消息刚好发来。
【到家了么？安安。】
【嗯。】
【记得好好吃饭。】
【嗯。】
【乖乖小狗.jpg】
【明天见，安安。】
【……嗯。】
*
“安安……安安……”
嗯？
林时安睁开眼睛，浴缸里的水几乎要没过他的头顶。
他陡然惊醒，喘息了两口，门外的声音还在叫他，轻飘飘的，挠得他心里发痒。
林时安忘记了自己在洗澡，赤身走了出去。
水滴从皮肤上滑落，林时安推开浴室门，走了两步，突然觉得硌脚。
他低头看，自己踩在了黑色的礁石上。
客厅怎么会有礁石？
他紧紧拧起眉，脚下开始飘起水雾，迷蒙的雾中，孤零零立着一道人影。
“是谁？”林时安害怕地问。
“安安，”那个人走近，“是我。”
厉封？
林时安忍着脚下硌痛，往前挪步，眯起眼睛，想看清雾里的人。
越来越近时，他看到了一双布满了血丝眼睛。
像是厉封，又似乎不太对。
他被拽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是你么？厉封。”
林时安轻声问，睁大了眼睛向上看去，那个人却忽然伸出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不好看。”
他吻在他唇上，凉得像是一块冰。
林时安被冻得一抖，想要挣扎，惊然发现自己的手被铐在了一起。
“厉封？”
眼前一片漆黑，林时安害怕得战栗。
“别怕，我在这里。”
天旋地转，他听见钢琴沉厚的闷响，身体又被摆在了钢琴上。
林时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用力紧闭了一下眼睛，却没能从梦里走出去。
那个人己经捉住了他。
“安安，你的脚好凉。”
林时安不敢回答。
他屏住呼吸，身上的水滴依旧顺着皮肤在往下落。
滴答滴答。
好凉。
身上好凉。
林时安祈求：“放了我……”
手腕上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那个人温柔地开口。
“你想要么？安安。”
“不……不要……我不要……”
“骗人。”
林时安听见碎石滑动的声音，厉封又跪在了他身前。
“我想听你弹琴，安安。”
“好么？我们一起弹。”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
“你想要么？安安，我什么都给你。”
……
林时安的身体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他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一身热汗。
梦里的情景浮在眼前，林时安赶紧甩头，不敢回忆，手往被子里探了探，顿时羞愧到了极点。
他又这样了……
林时安捂着脸，下床，用力扯下那些床单，连同身上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
洗衣机滚筒发出机械转动声。
林时安站在浴缸里，打开花洒，将水温调到了最冷。
冷水降下了他的心跳。
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了，林时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