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说什么呢？”
厉封干笑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力出现了问题，不然就是眼前这个人其实是个疯子。
真是奇怪，这里不是富人区的公寓么？怎么连疯子都能住进来？
老人仍在唏嘘：“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的，遇到一点挫折就想死，怎么对得起父母呢……”
“好端端的孩子，听说眼珠子都摔出来一个……”
厉封扶着墙，往后退了两步，眼前开始天旋地转。
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
老人一愣，气道：“你才有病呢！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没礼貌！”
“砰”得一声，大门被紧紧关上。
厉封呆在原地，盯着那扇乌黑的门，勉强提了提嘴角，做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可能的……我还没见他一面呢……
不可能的……
他退回到林时安的门前，再次坐了下来。
记忆开始翻滚，那些缠绕在他梦里的呻吟声一点点浮出水面。
厉封突然想起他把林时安带回家的那一晚。
前一秒他们还在缠绵，后一秒他睁开眼，身侧却没有人。
林时安站在了椅子上，他想往下跳。
如果不是自己拦住了他，他就己经死了，从公寓阳台上跳了下去，己经死了。
厉封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些呻吟声。
眼前的地面开始塌陷，他紧紧靠着身后的门，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不知多久，楼道里的电梯响了一声。
厉封猛地抬头去看。
半天才从模糊的视线中认出来人，是王梅。
他顾不上思考，连滚带爬到王梅跟前：“梅姐……梅姐，安安呢？安安没死对不对？你告诉我，他没死对不对？”
王梅皱起眉，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你是？”
厉封反应过来，忙解释：“我……我叫厉封，我是林时安的同学，我……我来……我们老师让我转交东西给他……”
王梅狐疑地打量他，很快认出了他身上的校服。
“你是少爷的同学？”
“嗯……是……”厉封干笑着，抬手去抹脸上那些碍事的水，“邻居……邻居说……安安他……”
半天，他也没能把“死”字说出口。
王梅没有说话，眼里却露出悲戚之色。
好一会儿，她欲言又止道：“少爷他……”
厉封的心瞬间坠入了深渊。
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呆愣地跪在地上。
“不可能的……不会的……第二次了……怎么可能……”
眩晕感铺天盖地冲入脑顶，厉封揪着胸口的衣服，弓起背干呕起来。
王梅吓到了，她没想到眼前的男孩会这么难过，她从未听说林时安在学校有什么好友。
她有些无措，轻拍了拍厉封的背。
厉封轻声问：“他当场就……死了么？”
“……嗯。”
“好……”
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受那么多苦。
没关系的，他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的。
他总能救到他的。
厉封摇摇晃晃起身，笑着对王梅说：“谢谢，梅姐。”
王梅讷讷点了点头，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又无从开口，沉默着看厉封离开。
*
厉封回到家时，己经将近半夜。
厉芯阳靠在沙发上等他，迷迷糊糊，听见动静，赶紧起身去迎。
“怎么才回来？”
“……对不起，妈……”
“怎么了？”厉芯阳看着厉封红肿的眼睛，皱眉，“儿子，你……”
“妈……”厉封惨然一笑，“我没能救到安安……”
“……我又没能救到安安……”
“如果我早死两个月，如果我一开始就和他一起走，或许我能救到他的……”
他坐倒在沙发里，捂住脸，肩膀轻颤着，不断重复，“我应该能救他的……”
厉芯阳没听懂这些话，可还是本能地抱住厉封，轻轻拍他的背：“好了，小封，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这里……”
“妈，对不起……”
“怎么了？”
厉封转头看向厉芯阳。
还未开口，厉芯阳忽然捂住心脏，眉头拧了起来。
“怎么了？妈，你不舒服？”
“嗯……有一点……我的药在上衣兜里……”
厉封忙跑去拿药，厉芯阳吃后有所缓解，可仍旧难受。
厉封想起来，这段时间厉芯阳的病情确实在开始恶化。
他赶紧掏手机叫救护车，“妈，你撑着点，我们去医院……”
*
“病情恶化的比较快，如果不能尽快换心脏的话，恐怕只能再撑1、2年了……”
厉封恍惚走出诊室。
厉芯阳还在输液，见到他那副表情，就知道医生说了什么。
她招手让厉封坐在自己身边，劝道：“医生是不是说我就一两年活头了？”
厉封抿着唇未答。
“哎呀，那医生每年都这么说，我还不是好好活到现在了，别瞎操心了，小封……”
可厉封知道，医生这次没有说错，如果不给厉芯阳找到合适的心脏，她一定会死。
上一次的心脏，是林时安找来的。
厉封的心开始揪痛，他逼自己冷静下来，强颜欢笑：“妈，我去给你买瓶水。”
“好。”
“小封……”
“嗯？”
“……别太担心妈妈，你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
“嗯。”厉封笑了笑。
可他不是孩子了，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己经长大了，他需要照顾厉芯阳。
厉封思考着赚钱的对策。
上一次的经验里，家里的房子和存款远不足以支撑昂贵的费用，他需要挣到钱，除此之外，还要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
愁眉苦展之时，一个护士忽然跑过来叫住了他。
“你是厉芯阳的家属？”
厉封一怔，紧张道：“是，怎么了？我妈没事吧？”
“你别担心，她没事，是这样，我们刚刚调取病人资料时，发现了一颗刚好匹配她的心脏。”
“什么？真的？”
“对，医生叫我来找你过去。”
厉封赶紧又往诊室赶。
“各项指标都匹配，这个病人一旦去世，就可以立刻安排手术。”
厉封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问题会如此顺利的解决。
他疑惑地问医生：“不需要排队么？”
“哦……”医生沉吟片刻，“你们也己经排了很长时间了，正好轮到你们。”
“那费用呢？”
厉封有些担心，即便有心脏源，钱不够依旧无法手术。
可医生却给出了一个几乎为0的金额。
医生坦然道：“目前有相关的基金会和医院合作，你们正好赶上这批，不过医院也不白给你们免单，等出院后你们需要接受定期回访，出席相关的公益活动。”
基金会？
厉封拧紧了眉，会有这样的巧合？
可无论如何，这终归是一件好事，至少厉芯阳能够平安活下去。
厉封将事情转告厉芯阳，后者也震惊了许久。
“一定是年初时去观音庙拜佛起到了成效，”厉芯阳信誓旦旦，拉着厉封的手，“咱们得去还愿！”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去还愿，医院便通知他们去手术。
厉芯阳被推进了手术台。
厉封在手术室门口等，他忽然想到，上一次厉芯阳做手术时，林时安是陪着他的。
站在门口，离他很远的地方，因为他不希望林时安跟着，哪怕他们己经签好了合约，他依旧肆无忌惮地叫林时安滚。
厉封转头看向门口，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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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心脏相关的纯属胡扯啊，大家莫要认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