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几天都没回家了,妈妈给爸爸送去洗过的衣服拿回要洗的衣服,但总是唉声叹气的,妈妈说村里很多家让她找爸爸说情并说爸爸这样得罪人太多了。
晚上哥哥偷偷告诉我去看牛鬼蛇神,我问哥哥吓人吗,哥哥说都是人还骂我笨蛋,说爸爸他们看管着牛鬼蛇神呢。
我和哥哥悄悄的从半敞着的大门溜进大队院里,我学着哥哥低头哈腰顺着墙根走到大队的仓库,仓库里灯光很亮,挂着铁丝网的窗户透着很强的光,我俩个子都够不到窗户,只听到爸爸的声音:
“都好几天了,你们有的交代了一些,有的还不打算说,毛主席教导我们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不怕犯错误改了就是好同志,你们要明白你们现在是病人,我们在给你们治病。”
哥哥说把我顶在肩上让我看一看,我站在哥哥肩上慢慢地上升我的头钻进透过铁丝网的灯光中。
我看见爸爸坐在审讯桌后,旁边有狗剩哥哥拿着笔在本子写字,桌子对面墙边站着五六个人,他们都捆着手,有二花的爷爷,有领弟的爸爸还有几个都是我们村里的,两边都是背着枪的民兵。
“连长,我看不用刑不行,他们就是不老实。”狗剩他哥大声说。
“那就从国民党逃兵开始吧。”爸爸指了指领弟的爸爸。
几个民兵上前像生产队杀猪一样按着头把领弟的爸爸捆绑在中间的柱子上。
“捆紧点!”狗剩的哥哥大声说。
“哎吆!哎吆!”领弟的爸爸不停地喊着。
“上压杠!”又是狗剩的哥哥再喊。
我很不明白这些应该爸爸来说却为什么狗剩哥哥发号施令,接下来两个几个民兵抬着一个拴着绳子圆木来到领弟爸爸面前。
“再给你一次机会,在国民党反动派部队杀过几个解放军和革命群众?”爸爸厉声问道。
“三兄弟,我没说假话,我真的就是做饭的……”领弟爸爸带着哭腔。
“叫连长!这话说了多少遍了!不老实,把压杠挂上。”又是狗剩的哥哥在发号施令。
这时又上来一个民兵把木头上的绳子挂在领弟爸爸的脖子上,随后听见领弟爸爸杀猪一样的惨叫,我吓得哆嗦从哥哥的肩上掉下来,随后听见仓库里喊到:
“外面有人!你们几个快去,看看是不是国民党特务来救他们的同伙。”
我和哥哥赶紧跑,没到门口就被抓住了,被领进库房。
“连长,是你两个儿子。”一个民兵说。
我看见好几个民兵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俩个来干啥,不好好在家呆着!”爸爸生气地大喊,声音压过了领弟爸爸的杀猪叫,我不错眼珠地看着领弟爸爸。
“喇嘛要我领他找你。”哥哥吓得声音颤抖。
“连长,孩子想你了,别生气,你都很多天没回去了。”还是狗剩的哥哥。
“滚回去!再来看我回家怎么打你们。”爸爸瞪着眼睛指着我和哥哥。哥哥领着我飞一样跑出去,身后传来领弟爸爸的杀猪叫。
回到家里,看见领弟妈妈在我妈妈的面前哭着。
“三妹子,咱们姐俩是多年的好姐妹,你费心和我三兄弟说说放了孩子他爸吧。”领弟妈妈握着妈妈手哭着说。
“嫂子,这不是宝三一个人说了算的,抓谁都是公社工作组定的,宝三也没办法,前天南院儿二花奶奶也找过我,我给宝三送衣服说过,可宝三说公社催了几次审讯材料了,上面催的紧,他都五六天没回家了。”妈妈一脸为难。
“大娘我看见……”我的话没说完被哥哥捂住了嘴。
我很想把看到的一切告诉领弟妈妈。
妈妈送领弟妈妈时听见领弟妈妈说:
“三妹子,这个给你,我结婚时娘家陪送的,今后认你一个亲妹子,和他爹的事儿没关。”
“嫂子,这可不行,咱们姐妹归姐妹,宝三在大队这些年我们谁的东西都没收过,宝三讲原则你是知道的。”妈妈的声音急切。
“三妹子,你别多想,当我没说,我和你拜干姐妹的事儿几年前就想过,那时我就想把它当见面礼。”领弟妈妈很怯懦地说。
妈妈送走领弟妈妈回来看得出很不高兴,看到我一身土问:
“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哪了?你看这一身土,出去打扫打扫。”
哥哥给我打扫完土回到屋我还是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妈妈,妈妈听后默默地说:
“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以后咋见面呀,你爸太认真,是你五老爷害了他。”
我又想起五老爷洪亮的声音:枪杆子里面出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