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像我家春节春联的横批“辞旧迎新”,很多稀奇的消息接踵而至,土地要分给个人耕种,叫联产承包责任制,人人都是地主,斗了几十年的地主富农却人人都是地主富农,开集开市,放开交易,同样斗了几十年的资本家,割了几十年的资本主义尾巴却鼓励当资本家,鼓励长尾巴。因此有人担心有人喜,我家就出现两种意见以爸爸和我为代表的保守派和理想派认为应该走集体,最终实现共产主义。另一个是妈妈和哥哥认为走承包制,土地承包个人喜欢种什么就种什么,愿意什么时候下地干活就什么时候下地干活。
最后一年在生产队劳动的人们都存着私心,为明年自己种地做着打算,似乎把劲头也存着下来留着明年使,队长媳妇天天拉稀一天要去十几趟厕所,可却越拉越胖。家家门前屋后都堆着大粪堆准备明年撒进自己的地里,生产队很多事情运作很难。
队长的哨声吹了很久人们才懒洋洋集合,唯独最积极的是哥哥,哥哥偷偷地爱上了领弟,领弟是队长的侄女,哥哥是队里的壮劳力。领弟家姐妹七个,大姐,二姐都出嫁了,她在家排行老三,身下有连弟,带弟,改和错,这样的小名就是为了要个儿子,可最终那个弟弟还是没领来。每次领弟的到来哥哥都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由于过早从事劳动领弟的身材错落有致,细长的眉毛不修自弯,双眼皮下一对明亮传情的大眼睛,性感的嘴唇两边各长一个浅浅的酒窝,两个不长不短过肩的辫子更显利落。只要有领弟在身边哥哥有使不完的劲儿!
哥哥和领弟配对干活只有一次,这次组合竟然是一个礼拜,哥哥是生产队壮劳力,谁和他一起干活都很轻松,队长出于私心把自己的侄女安排和哥哥一起为玉米上化肥,哥哥心里有领弟每次都把化肥放在她最方便的位置,哥哥甚至心疼化肥会把领弟手烧伤以最快的速度挖完所有的坑让领弟端着化肥他去撒进坑里,他们每次手的接触都会让彼此的心跳加速。哥哥每一天都想对领弟表达自己喜欢之意,可总是说不出口,晚上收工后他会带着失落和自责回家,鼓励自己明天一定说出来。首到最后一天哥哥无法再忍下去。
“明天队长要我扶犁耕地,让你干啥去?”
“让我和大家一起拔草。”
“我愿意和你一起干活。”哥哥说这句话时眼睛快挨到脚面上。
“我也是,和你干活一点也不累。”领弟脸映上夏日西边的晚霞。
“明年包产到户就各忙各的了,很多都是一家两口这样干活,一起干活一起回家,可以早晚凉快下地劳动,有疼有热的多好!”
领弟听出哥哥的玄外音,这几天这样的幻想同样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脑海,哥哥会疼人,心细,一定是个好男人。更长时间的沉默让两人手足无措,哥哥挖坑挖断了玉米苗,领弟的化肥洒进了玉米芯里,哥哥忙乱中踩了领弟的脚,两人哈腰干活时屁股撞在了一起。一个礼拜的默契在最后的一小时频频出错。
当太阳卡在西边的山头时哥哥去帮领弟撒肥用近乎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
“领弟,我喜欢你。”
领弟用怯懦颤抖的声音说:
“我也是。”
西边的彩云更红了!映在他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