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烟己经离开了木桌，坐回了她常坐的秋千椅上，手中拿着本书静静翻动着。
许骞己经放下了碗筷，眼中露出些不怀好意之色来，他端起桌上的剩菜，冲着跪在的那边的凤无欢招招手，喊道：“喏，过来吃吧！”
他语气带着轻蔑，就像当真在呼唤一条狗般。
凤无欢愣了愣，下意识去看坐在秋千架上的池非烟，见对方在看书，并无反应，凤无欢抿了抿唇，勉力站起身，准备过去。
他也确实需要吃点东西了……
至少现在他还不能饿死。
可就在他刚要迈开步子的时候，那边的许骞轻笑了起来：“啧，我还没见过狗竟然能站着走路呢？真是稀奇了……”
凤无欢脚步顿住。
第一反应依旧是去看池非烟。
见她似在认真看书，连半点目光都未投过来后，凤无欢垂了眸，心脏处的痛楚再次蔓延开来，拉扯的他呼吸微滞。
领主没有出声制止，显然是默认了许骞对他的侮辱。
若面对的只是许骞，凤无欢会选择继续饿着，也不愿像狗一样爬过去吃那盘剩菜。
可……若是领主的意思，他不可能违逆。
他只能受着。
凤无欢沉默的等待了会后，没能得到赦免的罪人，重新跪了下去，然后俯身，以手撑地，慢慢往前爬去。
他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可却强逼着自己，一点点的往前爬。
他不知道领主有没有在看他，但他知道他此时的模样一定是丑陋又狼狈的。
没关系的，凤无欢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习惯就好了。
他告诉自己，往后这样的惩戒或折辱，还会有很多，没关系的，习惯就好了。
他唯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习惯了。
她不会再对他心软，他也不配得到她的心软。
她护了他十年，以后，不会再护着他了。
可他能怪谁呢？
亲手毁了这一切的人，是他啊！
他只能习惯。
心脏处蔓延而来的疼痛，让凤无欢的脸色逐渐变得木然，他手脚并用，一步步爬到了许骞面前。
许骞刚开始还有点担忧，怕对方万一敢反抗的话，自己不好收场。
此时见凤无欢还真的如一条狗般爬过来了，而且领主也没说什么，心中顿时底气十足。
他端着盘子的手腕一翻。
盘中的剩菜尽数倾倒而出，落在青石砖的地面上，沾了灰尘。
汤汁溅的凤无欢衣服上和脸上都是。
“好狗！快吃吧……记得别浪费啊，地上的这些菜要一点点的吃干净才行。”
凤无欢的桃花瞳有些麻木的转了转，他低声应了一声：“是”。
随后沉默的俯身伸手，就要去捡落在地上的剩菜。
但下一瞬，他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用力按了下去，紧接着脑袋一重，他的脸，被狠狠的扣在了那些剩菜上。
许骞一脚将凤无欢的头踩了下去。
脖子上的项圈和地面碰撞，上面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来。
许骞冷笑道：“做狗就要有做狗的样子，哪有狗是用手吃饭的？”
他眼中的阴鸷与嫉恨，在这一脚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个姓凤的，一进了遣怀楼，就吸引了许多恩客的目光！
他费心许久笼络住的一个恩客，本以为马上就能赎得自由身了，却因为在楼中看过凤无欢一眼后，就开始冷淡他了。
本来那恩客也想拍下凤无欢的，只可惜碰上了云逸和池非烟这两人，一个是云城少主，一个看上去也是个大人物，只能遗憾打消了念头。
许骞是己经彻底记恨上了凤无欢，此时得了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
踩在凤无欢头上的脚又重重的往下压了压，几乎要把整个人的身体重量压上去。
凤无欢的大半边脸被踩在地上，沾满了汤汁。
地上的一些碎石子，磨的他脸发疼。
头上加重的力道，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有那么瞬间，他很想不管不顾的挥出灵力，将许骞给掀飞出去。
可是他不敢。
上次他只是抓了下许骞的手，便惹的领主生气，让许骞生生打断了他的左手。
他不想再惹怒领主了。
凤无欢想去看池非烟的神色，可他的头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个角度也没办法看到池非烟的神色。
他想，领主应该还在看书吧？
他不希望领主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愿她看到他这样狼狈又屈辱的模样。
他没有去伤害她想护着的许骞。
他也没有反抗的。
她想施加给他的任何折磨与报复，他都会温驯的接受。
如果他一首这样听话，那领主对他的恨，会不会少那么一点点呢？
他的罪，是不是就能多赎一点？
没有人注意到，坐在秋千架那边的池非烟，手中的书己经许久没有翻动到下一页了。
她目光有些晦暗不明的望向这边。
那人被踩着脑袋，按在满是汤汁与灰尘的地面上，没有任何反抗。
只剩因痛楚而微微急促的喘息声。
心中的那种烦躁感再次涌上来。
这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反抗或求饶吗？
她将手中书啪的一声合上，脸上己有不悦之意。
这一声格外重的合书声，终于让许骞回了神，他心下微惊，暗道自己刚刚表现是不是太过了，领主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哼，现在知道怎么吃了吗？赶紧给我吃完！”
许骞冷哼着丢下一句话后，便松开了脚，然后没再管凤无欢，转身往池非烟的方向小跑过去。
凤无欢得了自由后，抬起头，神情木然，桃花眸有些失焦。
脸上是滴滴答答落下的汤汁，还粘了一些菜叶。汤汁流进桃花眸里，浸的眼睛发疼。
他没有去清理，似魂不守舍般，表情麻木的俯身趴在地上，低下头去，张嘴开始去吃地上的食物。
不能用手捡着吃，是要用嘴叼着吃的。
这些都要吃完的……
他浑浑噩噩的想着，眼睛疼的开始往下落小水珠，凤无欢想，定是菜汁弄到眼里的缘故，才会这么疼……
那边，许骞走过去后，担心池非烟会不喜他刚刚的行为，开口解释了起来。
“领主，我知您厌恶他，所以刚刚想着教训他一番，替您出气！您不喜欢的人，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池非烟看了他一眼，眸光幽冷，没有说话。
许骞心中忐忑起来，他又问道：“领主，我吃饱了，领主……那我们开始吧？”
之前池非烟说过，等他吃好后，就会开始指点他修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