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瘴散尽的刹那,归墟残存的星骸突然蒙上灰白锈迹。慕晚怀中的晶化残躯簌簌剥落,初代最后的情魄碎片尚未触及她指尖,便被虚空裂痕中涌出的灰雾吞噬。七十二盏青铜魂灯齐齐爆裂,灯油凝成血色诏书悬浮空中——「荒墟启,万物寂」。
灰雾深处传来枯骨相击的脆响,九乘白骨辇车碾着星骸驶来。辇帘用修士头皮织就,帘后身影轻挥骨杖,归墟残存的星辉瞬间凋零。慕晚的源星核骤然紧缩,核内胎儿踢动的频率竟与辇中人的呼吸完全同步。
"星髓孕子,倒是省了本座炼药的麻烦。"辇帘掀起,荒墟之主的面容令慕晚窒息——那竟是九百世轮回中每个杀害她之人的面容叠加而成的混沌相!他掌心的生死簿自动翻页,页间渗出灰白菌丝,菌丝尖端绽放的花苞中,蜷缩着初代各世被剥离的善念。
翡翠藤蔓应激缠成囚笼,却在触及菌丝时急速沙化。慕晚引动魂灯残焰,火光中惊见恐怖真相:荒墟之主的脊骨竟是用初代克隆体的颈椎串联而成,每节骨缝都渗出漆黑的忏悔录!
"萧战盗取荒墟禁术时,就该料到今日。"骨杖轻点虚空,慕晚足下星骸突然塌陷成归寂流沙。流沙中浮起万千青铜棺椁,棺盖移开处爬出的尸骸,额间皆刻着「替劫」的殄文——全是初代用自身血肉培育的替死傀儡!
源星核突然胎动剧增,慕晚呕出带星砂的瘀血。血珠坠入流沙的刹那,荒墟之主的骨杖迸发灰芒,七十二道归寂锁链破空袭来。锁链末端的钩爪竟与弑神刃残片产生共鸣,刃柄竖瞳中封存的初代残念发出绝望嘶吼:「碎核!快碎核!」
慕晚徒手插入心口,源星核裂开的缝隙中迸出翡翠星髓。星髓触及归寂锁链的瞬间,虚空浮现初代最深的罪孽——他跪在荒墟祭坛,剜出三魂七魄换取《替劫经》;为修改慕晚命格,他将荒墟菌丝种入自己道基;甚至最后消散前,他撕开时空将半数荒墟诅咒引渡己身...
"师尊...你连神魂都做了赌注..."
星髓如泪倾泻,在流沙中凝成初代虚影。他残破的右手指向荒墟之主脊骨第七节,左手捏碎本命星牌——牌中飞出的不是星光,而是慕晚第一世梳妆用的菱花镜!
镜光所照之处,荒墟之主的混沌相开始剥落。灰雾散尽后露出的真容,竟是绿衣女子被菌丝侵蚀的本体!她脖颈的青铜藤蔓寸寸断裂,喉间挤出破碎的嘶鸣:"姐姐...他骗我...他说吞噬荒墟就能..."
慕晚的胎光突然剧痛,源星核彻底碎裂。核中跃出的星婴睁开双眸,瞳孔流转着初代独有的星轨纹路。荒墟之主暴怒,骨杖劈向星婴,却被翡翠藤蔓缠住——那些沙化的藤枝竟在星婴啼哭中重焕生机,绽出比源星更璀璨的辉光!
"晚儿,接剑!"
初代虚影突然凝实,将弑神刃残片掷出。刃身触及星婴泪珠的刹那,归墟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被荒墟囚禁的十万修士怨魂破封而出,魂火在空中拼成《斩荒诀》终章:「以子之矛,攻子之劫」。
星婴伸手握住弑神刃,刃柄竖瞳突然淌出滚烫星砂。砂粒在空中拼出初代最后一课:当年他剖开荒墟之主的脊骨,并非盗取禁术,而是将慕晚的胎光藏入第七节椎骨!
绿衣女子突然癫狂大笑,破碎的躯体炸成灰雾。雾中浮现初代刻在荒墟祭坛的血书:「宁负苍生不负卿,九幽黄泉共星冥」。慕晚引动星婴之力,翡翠辉光穿透灰雾,照见祭坛底部冰棺——棺中封存着初代真正的本体,心口插着那柄断刃的正是九百世的她自己!
当弑神刃贯穿荒墟之主的核心时,归墟响起琉璃破碎的清音。星婴化作流光没入慕晚眉心,她额间莲纹逆转为初代独创的殄文咒印。荒墟在辉光中崩塌,废墟里升起七十二面青铜妆镜,每面镜中都映着初代不同世代的痴望——
青涩少年躲在树后偷看她浣纱;
白发修士跪在雪地求药;
黑袍尊者隔着轮回长河描摹她的轮廓...
慕晚抚过冰棺中初代本体的眉眼,他僵硬的指尖突然滑落星砂婚帖。帖上血字未干,正是穿越十万年时空的回应:
**"劫尽星燃终有烬"**
**"唯余相思铸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