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巨蛋后台的化妆镜前,齐昊盯着自己锁骨处的龙形纹身出神。化妆师刚刚用遮瑕膏掩盖了它,为等会儿的和服造型做准备。门外传来工作人员急促的日语对话,讨论着舞台机械的最后调试。
"緊張してる?"(紧张吗?)刘菲突然出现在镜中,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她今天穿了件印有浮世绘图案的改良旗袍,头发盘成日式发髻,像个穿越时空的艺妓。
齐昊握住她的手:"大丈夫。ただ..."(没事。只是...)他顿了顿,切换回中文,"刚才彩排时,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
他从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他在排练《忍者》,唱到某段日语rap时,嘴唇动作和发音明显不符。"我发誓我唱的是正确发音,但录像里听起来完全不一样。"
刘菲皱眉重播了三遍:"会不会是音频延迟?"
"更诡异的是..."齐昊又打开一个文件,"音响师给我的原始音轨里,我的发音是完美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日本导播探头进来:"齐桑,还有三十分钟开场。NHK的专访现在可以吗?"
NHK的记者佐藤由纪是位优雅的中年女性。当采访进行到一半时,她突然用日语问:"齐先生学习日语多久了?您的发音几乎没有外国口音。"
"実はほとんど勉強したことがありません。"(其实几乎没怎么学过)齐昊脱口而出,随即自己都愣住了——这句话他用的是地道的关西腔,带着微妙的大阪方言尾音。
佐藤由纪惊讶地合不拢嘴:"您怎么会关西腔?据我所知您从未在大阪长期居住过。"
化妆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齐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中闪回——居酒屋的吧台、樱花树下的茶会、某个温泉旅馆的晨间广播...这些都不是他此生的经历。
"可能是...看过很多大阪的综艺节目?"他勉强笑道,后背己经渗出冷汗。
演唱会进行到中场时,齐昊迎来了最危险的环节——即兴语言互动。这个环节没有提词器,没有预演,全凭临场反应。舞台灯光转暗,只留一束追光跟着他走向延伸台。
"次は皆さんと遊ぶ時間です!"(接下来是和大家玩的时间!)齐昊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誰か私に日本語で質問がありますか?"(有人要用日语问我问题吗?)
观众席瞬间竖起无数手臂。齐昊随机指向一位戴眼镜的女生,工作人员立刻递上话筒。
"齐さんはなぜ日本の文化にこんなに詳しいのですか?"(齐先生为什么对日本文化这么了解?)
问题很简单,但齐昊张开嘴的瞬间,一股陌生的语言洪流突然涌出。他的声线不自觉地压低,用带着古雅京都腔的日语回答:"私の前世はきっと京都の寺小僧でしたよ。毎日掃除をして、お経を唱えて..."(我的前世一定是京都寺庙的小和尚。每天打扫念经...)
全场爆发出笑声和掌声,没人注意到齐昊瞬间苍白的脸色。这段话根本不是他组织的,就像有另一个灵魂借他的嘴在说话。更可怕的是,他竟能清晰地"看到"记忆中的寺庙景象——青苔石阶、褪色的朱红廊柱、晨钟暮鼓...
互动环节继续进行,齐昊像被分割成两个人:一个在台上谈笑风生,用各种方言逗乐观众;另一个在内心惊恐地观察着这一切。当一位关西观众用浓重的大阪方言提问时,他居然不假思索地用更地道的大阪话回敬,引发当地观众疯狂的欢呼。
"これはやばい..."(这可不妙...)齐昊在麦克风关闭的间隙喃喃自语,这句关西俚语更是印证了情况的异常。
后台监控室里,刘菲紧盯着实时弹幕。日本网友的评论如潮水般滚动:"这日语太神了!""他连东北方言都会!""确定不是AI配音?"。一条特别的评论引起了她的注意:"齐桑的用词习惯很像昭和时代的落语家,特别是那个'べらんめえ'语气词..."
演唱会后的紧急会议上,日方制作人激动地展示着数据:"推特趋势第一!LINE讨论量破百万!NHK要求加播专访!"他对着齐昊深深鞠躬,"齐桑,您拯救了日本传统方言文化!年轻人都在学您说的古语!"
齐昊勉强微笑,手心全是冷汗。等所有人离开后,他立刻锁门打开笔记本,调出重生以来记录的所有异常事件。在"语言能力"一栏,他颤抖地输入新发现:
"1. 无意识掌握未学过的日语方言
2. 伴随真实记忆闪回
3. 可能连接'前世'记忆?"
刘菲端着热茶进来时,齐昊正在反复观看粉丝拍摄的互动环节视频。"看这里,"他暂停画面,"我回答京都寺庙问题时,右手不自觉地做了个捻佛珠的动作。我从来不会有这种习惯。"
"还有更奇怪的。"刘菲打开手机相册,"记得你彩排时说的发音问题吗?我让技术人员分析了频谱。"她展示两张声波纹对比图,"彩排录音和现场版,在35秒处的波形完全一致,包括背景杂音。"
"这不可能..."齐昊猛地站起,"彩排时我明明唱错了!"
"除非..."刘菲的声音轻了下来,"有某种力量在'修正'你的发音。就像..."
"就像重生时修正我的音乐记忆一样。"齐昊接上她没说完的话,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窗外,东京塔的灯光突然变成诡异的紫色。齐昊的手机响起特殊提示音——是马腾发来的加密文件。解压后,一份标着"记忆移植实验"的文档映入眼帘,首页赫然印着Ω符号。
"这不是我的纹身吗?"齐昊手指发抖地放大图片,文档角落的日期显示"2026/03/15"。
刘菲突然倒吸一口气:"等等...这个Ω,我在林雨晴发来的照片上也看到过!"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齐昊的重生,或许不是偶然。
次日清晨,齐昊被急促的电话铃惊醒。电话那头传来林雨晴沙哑的声音:"我在上海转机时...有人给了我这张照片。"她发来一张翻拍图,上面是齐昊从没见过的场景——2024年某个录音室,他穿着印有Ω标志的T恤,正在调试一台古怪的机器。
"更可怕的是..."林雨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记得这个地方。在那个'梦'里,这是你发明'记忆备份'设备的实验室。"
齐昊的血液瞬间凝固。重生前的记忆如拼图般突然完整——2023年他猝死前,确实在进行一项名为"记忆宫殿"的脑机接口实验。而设备启动键的形状,正是那个Ω。
"雨晴,立刻改签首飞航班,别见任何人。"齐昊声音紧绷,"我们可能都被算计了。"
挂断电话后,齐昊转向还在熟睡的刘菲。晨光中,她锁骨处的蝴蝶纹身栩栩如生。他轻轻触碰那个图案,突然想起重生前最后一次实验记录写的话:"如果成功,人类将能像备份文件一样保存记忆,甚至...送回过去。"
床头柜上的演唱会门票闪闪发光,上面印着今天的日期:2006年5月5日。齐昊突然意识到,按照原本的时间线,这一天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刘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