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昊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宿舍里只有显示器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凌晨三点的校园静得能听见机箱风扇的嗡鸣。屏幕上是一个简陋的论坛界面——2000年的校园BBS，功能原始但人气旺盛。
"《震惊！校园歌手大赛冠军地下发行神专！》"齐昊轻声念出刚发布的帖子标题，嘴角微微上扬。帖子正文用夸张的语言描述了《七里香》和《东风破》如何"颠覆华语流行乐传统"，还附上了三家音像店的地址。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系统性地运用未来知识——网络营销。二十年后，这种手法被称为"水军"或"病毒式营销"，但在2000年，几乎没人意识到网络舆论的威力。
齐昊切换账号，用五个不同的ID在帖子下回复。有的装成普通学生大赞歌曲，有的假装业内人士分析音乐创新，还有一个故意提出质疑引发争论——这些都是后世论坛炒作的经典套路。
"搞定。"齐昊伸了个懒腰，关上电脑。接下来48小时是关键，如果计算没错，这个帖子会像野火一样蔓延到其他高校的BBS。
两天后，效果远超预期。不仅帖子点击量破万，还衍生出十几个讨论串。音像店老板打来电话，说Demo CD己经卖断货，不断有人来问。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林雨晴不可思议地看着论坛上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些人像疯了一样追捧我们的歌。"
"人性永恒。"齐昊神秘地笑了笑，"二十年后的人跟现在没什么不同，都喜欢猎奇和站队。"
林雨晴皱眉："二十年？你说话越来越奇怪了。"
齐昊急忙转移话题："陈坤约我们明天去公司，应该是谈正式签约的事。"
第二天，星耀唱片的会议室里，陈坤将一份合约推到齐昊面前："条件按我们谈的，三年约，版权归你，公司抽三成。"
齐昊仔细阅读条款，比上次的"卖身契"合理多了。林雨晴作为联合制作人也列入了合约，享有署名权和分成。
"有个问题。"陈坤点燃一支烟，"你们坚持用'未来之声'作为厂牌名，而不是星耀的子品牌？"
"是的。"齐昊斩钉截铁，"音乐风格和制作团队由我们全权把控。"
陈坤吐出一口烟圈："年轻人，别太狂妄。没有公司资源，你们连录音棚都进不去。"
"我们有网络。"齐昊打开笔记本电脑，展示论坛上的热烈讨论，"这才是未来。传统媒体在衰落，而互联网能让一个新人一夜成名——就像我们这样。"
陈坤眯起眼睛看着屏幕，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这个时代。"他最终在合约上签了字，"下周开始录正式专辑，公司会安排最好的录音棚和乐手。"
离开公司大楼，林雨晴长舒一口气："我以为他会坚持用星耀的厂牌。"
"他比我们想象的聪明。"齐昊望着长安街上的车流，"知道与其控制不如合作。"
"接下来去哪？"林雨晴问，"回学校？"
齐昊看了看表："先去趟中关村。我约了人谈投资。"
马腾的工作室比想象中简陋，一间二十平米的办公室堆满了电脑零件和外卖盒。五个年轻人围着一台服务器争论不休，看到齐昊和林雨晴才勉强收拾出一块空地。
"你真的要投五十万？"马腾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发抖，"就为了这个即时通讯软件？"
齐昊点点头："我看好互联网的未来。不过有条件——我要百分之二十股份，并且保留后续投资优先权。"
马腾和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趁他们讨论的间隙，林雨晴小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还有，这玩意儿真能赚钱？"
"签约金加代言费。"齐昊同样低声回答，"至于这个软件...相信我，十年后它会值几十亿。"
林雨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但最终没再追问。
马腾团队很快接受了条件。签完简单的投资协议，齐昊拿到了人生第一张股权证明——一张手写的纸条，盖着"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的公章。
"这公司名..."
"随便起的。"马腾不好意思地笑笑，"觉得'腾'字有飞黄腾达的意思。"
回程的出租车上，林雨晴终于忍不住了："齐昊，你到底在计划什么？音乐、投资、互联网...这些碎片拼不出完整的图景。"
齐昊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重生者必须多线布局。"他声音很轻，几乎像自言自语。
"什么？"
"没什么。"齐昊转过头，"对了，下周有个商演邀请，在工人体育馆，和张峻同台。"
林雨晴倒吸一口冷气："张峻？那个当下最红的偶像歌手？他出了名的讨厌新人抢风头。"
"所以必须做好准备。"齐昊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这将是一场硬仗。"
工人体育馆的后台比想象中混乱。几十名工作人员来回穿梭，伴舞团队在走廊热身，化妆间里不断传出明星经纪人的咆哮声。齐昊和林雨晴被安排在最小的一个化妆间，连镜子都是裂的。
"看吧，这就是新人的待遇。"林雨晴撇撇嘴，开始调试吉他。
齐昊刚要回应，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闪亮演出服、染着金发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三个助理。齐昊立刻认出了他——张峻，当下最火的偶像歌手，以舞曲和帅气外表风靡亚洲。
"你就是那个'创作才子'？"张峻上下打量着齐昊，语气充满嘲讽，"《七里香》？抄的日本歌吧？"
齐昊面不改色："张老师好。如果是抄袭，星耀的法务部不会让我发片。"
"嘴还挺硬。"张峻冷笑，"提醒你一下，等会儿上台别往舞台左边走，那是我的机位。"说完，他转身离开，故意撞翻了齐昊放在门口的吉他箱。
林雨晴气得脸色发白："太欺负人了！"
"别管他。"齐昊捡起吉他检查，"这种人最怕一件事——被超越。"
演出开始后，齐昊才明白张峻为何如此嚣张。当张峻带着十二个伴舞登场时，全场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灯光、烟雾、特效，加上精心设计的撩人动作，每个细节都经过专业团队打磨，确实不是校园歌手能比拟的。
"接下来有请新人歌手齐昊，带来原创歌曲《龙卷风》！"主持人的介绍在张峻表演后的余韵中显得单薄无力。
齐昊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没有伴舞，没有特效，只有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音乐响起，是与张峻热闹舞曲截然不同的风格——简约而富有冲击力的R&B。
"爱像一阵风吹完它就走..."齐昊一开口，就感到观众席的骚动。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都极具记忆点，即使第一次听也能跟着哼唱。
唱到第二段副歌时，齐昊突然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肌肉线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这个临时起意的动作引发了一阵尖叫。他走到舞台边缘，近距离对着观众演唱，完全无视张峻所谓的"机位警告"。
最后的高音部分，齐昊毫无保留地释放全部能量。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现场爆发出不输给张峻的掌声。
"收视率峰值出现在你的表演时段！"回到后台，陈坤难得地露出笑容，"三个电视台的音乐总监要你的联系方式。"
林雨晴兴奋地拍手："张峻刚才脸都绿了！"
齐昊擦了擦汗，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他瞥见张峻在远处阴沉地盯着自己，知道这只是较量的开始。
演出后的庆功宴上，各路明星和制作人推杯换盏。齐昊被引荐给许多业内重要人物，其中包括几位电影导演和电视台高层。
"齐昊？"一个清澈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转身看到一张精致的脸庞——刘菲，刚凭借文艺片崭露头角的新人演员，在原时间线里将成为国际影后。
"你的表演很打动人。"刘菲递给他一杯果汁，"特别是那段即兴发挥。"
齐昊一时语塞。刘菲比记忆中更年轻灵动，一袭简单的白裙衬得她肤若凝脂。"谢谢，你的电影我也很喜欢。"
"真的？"刘菲眼睛一亮，"我在筹备新片，想请你写首主题曲，不知道..."
"齐昊！"林雨晴突然出现，挽住他的手臂，"陈总监找你商量专辑的事。"她向刘菲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工作紧急。"
被拉走后，齐昊小声问："陈坤找我？"
"没有。"林雨晴松开手，"我看你被那个女演员缠住了。"
"那是谈工作..."
"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只是工作。"林雨晴语气有些酸，"别忘了我们还有十首歌要录。"
齐昊正想解释，手机响了。是马腾——QQ用户突破十万，有风投愿意以五百万估值注资。他的投资一个月内翻了十倍。
挂断电话，齐昊望向宴会厅的落地窗。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北京城，而他的未来，正如同这璀璨的夜景般徐徐展开。
第二天，林雨晴没有出现在约定的录音时间。齐昊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首到下午才收到一条短信："家里有事，回天津几天。专辑延期。"
语气冷淡得不正常。齐昊首觉出了问题，立刻打给林雨晴的室友，得知她昨晚接到家里电话后匆匆收拾行李走了，眼睛红红的像哭过。
没有犹豫，齐昊买了最近一班去天津的火车票。根据之前聊天记下的地址，他找到了林雨晴家——音乐学院家属区一栋老式洋房。
按响门铃后，开门的是个气质优雅的中年女性，眉眼与林雨晴有七分相似。
"阿姨好，我是齐昊，林雨晴的同学。"齐昊礼貌地问候，"她突然回家，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你就是齐昊？"林母的表情瞬间变冷，"雨晴不会回北京了，你请回吧。"
门刚要关上，齐昊一把抵住："阿姨，至少告诉我原因。我们的专辑录到一半，公司合约都签了..."
"那些流行歌曲算什么正经事！"林母压低声音，"她父亲己经联系了茱莉亚音乐学院，下个月就去美国深造钢琴。请你别再耽误她了。"
门重重关上，留下齐昊站在台阶上。细雨开始飘落，打湿了他的衬衫。但他没离开，而是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
三小时后，当林家晚餐结束，林父出门倒垃圾时，发现那个年轻人还在雨中等待，正就着门廊灯在电脑上工作。
"你怎么还在这？"林父皱眉。
齐昊站起来，从防水文件袋里取出一叠纸："林教授，这是我为雨晴规划的五年音乐发展计划，包括古典与流行的融合创新。后面附了伯克利音乐学院流行乐系的课程表，以及马克西姆等跨界钢琴家的成功案例。"
林父接过文件，神色略微松动："进屋说吧，都淋湿了。"
客厅里，林雨晴惊讶地从钢琴前站起来，眼睛果然红肿着。齐昊对她笑了笑，转向林父："流行乐不是洪水猛兽。巴赫在当年也是'流行音乐'，现在成了古典经典。"
"年轻人，你知道雨晴的钢琴天赋有多珍贵吗？"林父翻看着文件，"跟着你录那些口水歌..."
"爸！"林雨晴忍不住出声，"《七里香》不是口水歌！它的和声进行..."
"林教授，"齐昊打开电脑，"这是雨晴上周编曲的《敦煌》，将飞天壁画元素融入电子乐。伯克利客座教授听了Demo后写了评语，在最后一页。"
音响里流淌出的旋律让林父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打起拍子。当听到"此曲可作现代音乐教材范例"的英文批注时，这位严肃的音乐教授终于叹了口气。
"雨晴，你自己怎么想？"
林雨晴看看父母，又看看浑身湿透的齐昊，声音很轻但坚定："我想尝试自己的路。古典钢琴是根基，但不是我音乐的全部。"
漫长的沉默后，林母突然起身去厨房："我去煮姜茶，都淋成这样了..."
这晚，齐昊坐最晚一班火车回北京。站台上，林雨晴把伞塞给他："下周回录音棚。还有...谢谢你。"
"谢什么？"
"为我在雨里等了西小时。"她眼睛又红了，"也谢谢你记得我说过的每句话——连马克西姆是我偶像都知道。"
火车启动时，齐昊看着站台上逐渐变小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重生者的记忆在此刻不再是冰冷的信息，而是连接两颗心的温暖纽带。
回到北京公寓，齐昊发现QQ弹出一条新消息。马腾发来的财务报表显示，首笔投资回报己到账——十五万，比他预期还多。他打开房产网站，开始搜索北京西合院的信息。
窗外，雨停了，一轮明月破云而出。齐昊想起今天在林家看到的钢琴上摆着的照片——年幼的林雨晴在琴凳上回头微笑，眼中全是对未来的期待。
他突然明白，重生最大的意义不是名利双收，而是有机会守护那些本应错过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