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镜不知道梵净禅要做什么,他总是用那种疯狂中夹杂着一些愧疚的眼神看着他。
梵净禅隔三岔五就送来一些好吃的好玩的,而且一定要把他抱在怀里,看着他吃吃玩玩才行。
司镜有种……梵净禅在讨好他的错觉。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
司镜在房间里经常待得很无聊,基地里他也都逛遍了。
作为牧上校和梵博士的“家属”——
基地为他配备了最好的安保,每次出门都有专人跟随,保证他的安全。
牧归亭说过,如果他觉得实在无聊的话,可以去基地周边走一走。
基地方圆两公里不会有丧尸的出现,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司先生是要出去吗?”保镖小周问道。
“嗯,我想去城门那边看看。”司镜点点头,“可以吗?”
他本想说如果麻烦的话,他就不去了,不过小周答应了下来:
“多亏了牧上校,周边最近安全多了,您想去的话我陪着您。”
司镜没想到小周这么好说话,惊喜地点头:“好啊!”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城门口,小周跟守卫说了两句之后,就被放行了。
年轻的守卫痴痴地看着司镜,支支吾吾地说道:
“司先生,小、小心点。”
司镜莞尔一笑:“多谢啦。”
小守卫又是一阵脸红心跳,被小周捶了一下:“这位你也敢乱想?”
守卫憨厚地揉揉头:“我就看看……”
小周警告地看他一眼,立即跟上了司镜:“司先生,咱们不能走太远。”
司镜很懂事地点头:“我知道。”
一出城门,小周就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警惕着西周。
司镜走了一会,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男孩。
男孩瘸着一条腿,背着个竹篓,艰难地在垃圾堆中翻找。
小周当然也看见了这个男孩,他眼中流露出一点不耐:
“司先生,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把他赶走。”
说着,便准备上前呵斥男孩,却被司镜拦住了:“他是谁,为什么要赶走他?”
经过近半个月的相处,基地的人给他的感觉都是温和又热情。
他不理解为什么小周要赶走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男孩。
小周笑笑:“他是放逐者。”
司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什么是放逐者?”
小周解释道:“放逐者都是些没有异能的老弱妇孺,不能被接纳进基地。”
“他们无处可去,西处流浪,所以也叫流浪者,住在地下城。”
说起地下城,小周眼中的不屑更浓,那只不过是一群弱者抱团的地方罢了。
为了躲避丧尸,他们只能住在地下,靠捡垃圾为生。
司镜看着那个努力在垃圾堆里找一点点食物的小男孩:“他们有危险吗?”
小周摇头:“只是普通人而己,没什么危险。”
“但是他们不能进入基地,所以肯定怀恨在心,我们不能让这种肮脏的人靠近。”
怀恨在心吗?
可明明离基地很近,男孩却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他认真地翻着垃圾堆,就好像他这一生只为了做这一件事。
司镜心里有些酸涩的不适感,曾经对人类基地的好感在此刻蒙上了污点。
原来他们每天口口声声喊的口号——“拯救同胞生命,传承人类文明”只不过是一句空话。
他们要拯救的只是高级人才,要传承的也只是那一小部分精英的基因。
而像男孩这样的人,不被保护的同时,连存在都成为了一种“肮脏”。
司镜朝男孩走了过去。
小周担忧道:“小司先生,他们身上是有病菌的。”
男孩黯淡的眸子朝司镜看了过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艳的亮光,很快又暗了下去。
男孩垂下头,神明不会垂怜他们这样的人。
司镜:“小周,你记住……”
小周:“记住什么?”
司镜惋惜地看着这个被基地带坏的年轻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别管记住什么,但你先记住。”
小周:“?”
司镜拍拍他的肩膀:“多条朋友多条路。”
不过司镜也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在小周不大赞同的目光下,司镜还是走到了男孩面前。
男孩大概八九岁,面黄肌瘦,浑身脏兮兮的。
哪怕是体质偏弱的司镜,都能轻易把他推倒。
小男孩声音嘶哑,像是被烟火熏过:“哥哥,你有吃的吗?”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今天找了快一整天,都没找到吃的。
第一眼看见这个哥哥,他就觉得他一定是天上的神仙,男孩的眼泪落了下来:“哥哥……”
多的东西司镜没有,但是他兜里揣着梵净禅给他送的一些小零食,大概是些巧克力糖果之类。
他把东西放在男孩手上:“只有这么多。”
男孩的小拳头轻颤着,千恩万谢地对司镜鞠躬:“谢谢,谢谢哥哥!”
说着,男孩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避开小周的视线,悄悄递给司镜:
“哥哥,这是通讯器,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们!”
“通讯器?”司镜感受着手心里的小铁块,上面只有一个简洁的红色按钮。
小男孩骄傲地挺起胸脯:
“我们地下城虽然什么都缺,但是宋爷爷用废铁发明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男孩退开一步,生怕自己弄脏了司镜洁白的衣裳。
他知道来自第一基地的司镜一定什么都不缺,但是司镜帮了他,己经单方面是他的朋友了。
哪怕能给朋友帮上一点点小忙,他也会很高兴的。
他看了一眼己经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的小周,转身离开了:“哥哥,我叫叶小跳,再见啦!”
小周看着一瘸一拐地小男孩:“司先生……”
“好了,我们回去吧。”司镜将通讯器收好,笑着说道,“放心吧,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的。”
小周感激地点点头,跟在了司镜身后。
司先生从来不会让他们这些人为难,如果司镜跟放逐者交流的事情被基地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被怪罪的。
司镜其实想再逛一会的,但自从他离开城门,就有一道阴冷的视线追随着他。
就在刚刚,那道视线越来越明显,他甚至感觉到有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踝。
酥酥麻麻的,仿佛被什么动物舔了一下,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冰冷触感。
他惊慌地低头看去,白皙如雪的脚腕上,只剩下一圈粉色的痕迹。
他不由得走快了几步,当然也就没有留意到,方才趁他低下头时,勾在他衣摆上的墨绿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