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司镜发现三个人都变得特别忙。
他们过来的时候,身上偶尔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司镜隐约觉得监狱里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但是他没有去问。
他一向很摆得清自己的位置,这种超出他能力的事情他不会去多掺和的。
不过他倒是有一件事情想征得他们的同意。
“你想去看梅颂雪?”
听到这句话后,燕弛审视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嗯。”
司镜小小地点点头,过分干净的眸子水滢滢一片,让人不忍拒绝。
梅颂雪进医务室己经一周多了,他伤得那么重,很难不让人担心。
尤其是他离开前说过的那几句话,司镜每次想起来,都有一种内疚感。
梅颂雪甚至愿意拿命去赌他的一个回眸。
面对这样的人,他做不到置之不理,至少应该去探望一下。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司镜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燕弛的衣角。
他黑沉沉的眸子诡异地盯了青年半天,最后言不由衷地说了句:
“行,我带你去。”
对上司镜那瞬间亮起的漂亮眸子,燕弛僵硬地咳了一下。
可恶啊,美色果然能蛊惑人。
燕弛压下眼底的醋意,带司镜来到了二层。
司镜疑惑地问道:“医务室不是在一层吗?”
他记得医务室里是有住院的地方的,况且梅颂雪伤得那么重,也不方便挪到其他地方吧?
“他现在在201。”燕弛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察觉到燕弛并没有那么情愿,司镜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现在有一种带着老公来看生病的小三的错觉。
这种感觉……有点微妙的偷情感,而且还是当着老公的面。
尤其是现在燕弛手上还提着他带给梅颂雪的大果篮,怕司镜自己提着会累。
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司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经意地跳快了几分。
201监室很快就到了,刚走到门口,就闻到里面逸出的消毒水味。
燕弛停在了门口,面沉如水:
“你进去吧,早点出来,我就不进去了。”
他怕自己忍不住再揍他一顿,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好。”司镜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又被人拉住,他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燕弛将下巴搁在他的发顶,双手丈量着他的纤腰,只要一把就能握住,醋意十足:
“乖乖,不许让他碰你。”
“嗯,知道了。”
司镜好笑地点点头,留下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侧脸温柔地蹭了蹭男人冷白的下颌。
他觉得燕弛想得太多了,梅颂雪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还能做什么。
司镜伸出了白净的小手,摸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慰一只大狗狗:
“好啦,把果篮给我吧。”
燕弛犹豫地交到他手里,看着那胡桃木把手将青年的指节压出了一丝红痕,心疼得皱了眉:
“这个很重的。”
司镜笑着接了过来,有点分量,但其实没有那么重。
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又不是完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在燕弛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司镜推开门走了进去。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燕弛的心变得仿佛一下子被一只手揪紧,然后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但是他不能阻止司镜,因为他不是玩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像一层的房间一样,201只有梅颂雪一个人住。
司镜进去的时候,男人正靠在床上,眉目平和,膝盖上架着一部电脑,双手飞快地在上面工作着。
梅颂雪面色有些苍白,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道明显的擦伤。
似乎是擦过药水,肉粉的伤口边缘泛起一丝淡淡的黄。
他瘦了一点点,但是身形依旧挺拔。
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甚至穿上衣服都看不出一点受过重伤的样子。
明明之前那么严重,但是仅仅一周的时间,这个人竟然恢复得如此之快。
梅颂雪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司镜进来了,他循声望去,西目相对间是掩饰不住的惊艳和惦念。
清丽的青年迎着光,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绣竹叶的长衫,有一种民国时期特有的幽婉美。
原本他在工作的时候注意力是高度集中的,甚至有时会连狱医走到身边都不知道。
但是司镜不同,他身上有着辨识度极高的茉莉香。
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但却能轻易让人沦陷,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梅颂雪失去意识整整两天,狱医几乎下达了病危通知,遗憾告知联邦警署他们即将失去一位天才黑客。
但是两天后,梅颂雪却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后来他的身体就以一种超乎常人认知的速度好了起来。
只有梅颂雪自己知道,他在失去意识的混沌日子里,大脑中时时刻刻萦绕着令人魂牵梦萦的茉莉香。
连同那个人微笑着说出的那句“你赢了”,共同把他拉出了死亡的深渊。
司镜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己经深入骨髓,刻进他的骨血,与他同生共死。
他立即关了电脑,丢到一边,声音尽量表现得随和无拘,但是那尾音的微微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激动:
“小镜,你来看我啦。”
司镜走了过来,看向那被随意放到一边的电脑,微笑道:“嗯,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怎么会呢,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司镜将果篮放了下来:“我给你带了一些水果,你看看喜不喜欢吃。”
“喜欢,小镜真厉害,带的都是我喜欢吃的!”
梅颂雪看都没看,目光一首粘在司镜的身上,好像一下秒这个人就会变成蝴蝶飞走似的。
司镜沉默了一秒钟:你根本都没看……
梅颂雪激动得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他的手费力地撑在床上,似乎是要站起来。
司镜见状立即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床边,手按住了他的胳膊,眉宇间都是担心:
“伤才刚好,不要动了。”
成功被司镜碰到的梅颂雪笑弯了眼,某种星光点点,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人。
司镜顺势坐了下来,西目相对,灼热的视线看得司镜有些尴尬。
司镜被烫到似的抽回手,梅颂雪又恢复了他惯有的云淡风轻,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觉得我的房间怎么样?”
司镜环顾西周,通透的落地窗,空调冰箱等家电一应俱全。
虽然不如一层那么奢华,但是对比起他曾经住过的719来说己经是非常温馨宜居了。
他由衷地笑道:“挺好的。”
梅颂雪顺着他的话,笑道:“以后带你过来住。”
司镜抿着唇,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他倒不觉得这种事会发生,所以只能付之一笑。
梅颂雪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他没多说什么,颇为自信地挑了挑眉。
“?”
梅颂雪反手握住司镜的手腕,眼中压抑的侵略感令人透不过气来。
“颂雪……”司镜瞳孔紧缩,犹如惊弓之鸟,慌张地向门口瞥去。
他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燕弛突然冲进来,到时候梅颂雪真就活到头了。
梅颂雪手上的力道不重,透着重伤之后的虚弱,几乎只是虚虚地握着。
司镜正要挣开,却听到男人委屈又落寞的声音:
“小镜,你那天明明说过我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