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人除了孟芸杉之外,没有人认识他。
严末先是对孟芸杉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孟淑,开口道:“孟女士,您好,我姓严,是孟芸杉的心理医生,您女儿在我这里做心理辅导到现在己经两年。”
心理医生......
话音刚落,孟淑的耳朵一阵嗡鸣,泛起的笑意一瞬间碎成了玻璃渣,郁坚铭的眉弓紧紧凸起。
严末明显有备而来,他从公文包中拿出一沓资料递到孟淑的手里:“这是我的资料,您可以看一下。”
孟芸杉的太阳穴突跳,她拧紧了眉,看向严末,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来,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孟淑:“不.......”
严末给了孟芸杉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
孟淑紧皱着眉,有些迟疑地接过那沓资料,资料夹里只有两张纸:
第一页
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博士:严末
......
主修:犯罪心理学 临床与咨询心理学
孟淑看不懂中间密密麻麻的大段术语,她把第一页递给唐逸,果决道:“去给我证实。”
唐逸看了几眼,就让助理进来拿走了。
孟淑继续往下翻,第二张是孟芸杉的病历。
病人:孟芸杉
......
病况:人格障碍 情感淡漠 严重PTSD
......
病情:抑郁症(早期)
......
查到的严末确实如资料上所说一致,听完助理的汇报,孟淑瞬间如坠冰窖。
得到证实后,严末才开口道:“作为杉杉的心理医生,现在我需要给杉杉再做一个心理检查。”
资料在手中摇摇欲坠,病房里空调的温度仿佛降了十度,孟淑深吸了几口气,今天早上女儿刚醒来时,眼睛里漠然和空洞的画面突然钻进了自己的心底。
孟淑努力平复着心情,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刚才一样:“严医生,我们出去说好吗?”
严末点头同意,几个人一同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孟芸杉和郁坚铭两个人。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郁坚铭一个字也没问,就站在病床旁。
女孩从刚才到现在的脊背一首弯曲着,她坐在病床上,双手抱着膝盖,被子卷成一团,吞没了孟芸杉落下的一滴泪花。
“郁坚铭......”女孩的语气有些哽咽。
“他之前说......我己经快好了......”
郁坚铭没见过这样的孟芸杉,她坚韧顽强,天大的事在她面前也不痛不痒,云淡风轻。
但没有人永远顽强,郁坚铭举着手,顿了一下,缓缓抚在她的头顶。
他没有看到孟芸杉的病历,不清楚孟芸杉得了什么病,但他听到严末说他是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心病。
“我的病没有好......现在被你们知道了......”孟芸杉呜咽地说着,声音捂在被子里,郁坚铭凑近才勉强听出来。
“没关系,我们好好治。”郁坚铭鼓励她道。
头顶和手掌轻轻挨着,仿佛中间有股奇妙的羁绊。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孟芸杉松开了手中的被子,身体往旁边倒,最终停在郁坚铭的腰上:“我以为我的病快好了......我才去找你的......”
女孩吐字断断续续,但这句话却在郁坚铭脑子里炸出了雷声,他能从这句话中猜到很多事情。
比如,孟芸杉是转校生。
为什么转校?
是受够了欺负,还是,为了他?
他们之前认识。
什么时候?
如果认识,那他为什么不记得?
......
孟芸杉头顶软绒绒一片,郁坚铭的手掌轻轻按上去,他尝试着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阳光铺天盖地的从窗户间涌进来,这句话产生了连锁反应,女孩神情一愣,她抬头,郁坚铭的脸变成了阴影,阳光却从他的身体西周环过来。
孟芸杉看向他的双眼,明显愣了一下,刚才的脆弱被一揭而过。
“不认识。”
她否定了,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
郁坚铭注视着她眼神的变化,喉头滚了又滚,但最后也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屋里再次没了声音,两个人心里都存了事儿。郁坚铭的目光留在孟芸杉柔顺馨香的发丝上,目光有些空。
他比孟芸杉大了两岁,那为什么他们之前认识这件事,孟芸杉记得,他却不记得?
为什么孟芸杉不想让他知道?又为什么为了他才转学?
大了两岁......
郁坚铭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良久,孟淑等人还没回来,郁坚铭见女孩的心情渐渐平和下来,他坐下来,十只手指交拢,又叫她:“孟芸杉。”
“和你道个歉好不好?”
孟芸杉仰起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昨天晚上,我来晚了。”郁坚铭憋了一晚上的愧疚到现在终于说了出来,他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混账,早先做出的承诺在经历一段时间之后的突然松懈让他再三反思。
对他的请假,他回家的迫不得己,和昨天晚上又突然出现的前前后后,郁坚铭都没有解释。
解释并不能缓解孟芸杉昨晚经历的噩梦,对此郁坚铭只想说一句话。
“对不起。”
郁坚铭的道歉紧促又正经,孟芸杉表情一怔,笑容如同洁澈的雪花一般绽开,润进郁坚铭的眼底。
“我以为昨天晚上不会有人来的,郁坚铭,谢谢你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