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芸杉背对着所有人，皱着眉。
程驯明显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来看对手是郁坚铭的比赛，又故意不让她看到郁坚铭。
如果可以，孟芸杉不想和在场的其他人扯上任何关系。
在二中的一年，足够，足够，足够孟芸杉恨上所有人。
够了。
她不想再忍了。
孟芸杉转过身，眼神步步紧逼，身前的长凳划在中间，像是一条界线。
“程驯，你上不上学，跟我没一点关系。”
“还有孙雯，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上程驯。
“你对我做的事，够你去坐牢了。”
喜欢。这个词是孟芸杉今天学到的，她终于明白面前这个她不认识的女孩，为什么要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就只是因为她喜欢程驯。
喜欢不应该是很美好的吗？
就像。
像什么。
孟芸杉想起严末的话。
“杉杉喜欢他吗？”
她喜欢郁坚铭吗？
对于孟芸杉的突然爆发，周围人都表现出诧异，谁都没想到以前任人欺负也不吭声的人，真爆发了还挺唬人。
孙雯也没见过这样的孟芸杉，她被孟芸杉的话吓到，转头又想着孟芸杉一个孤儿，有什么本事能让她去坐牢。
这样一想，孙雯的气焰又高了起来。
“孟芸杉，你有什么证据？”她笃定孟芸杉不能怎么样她。
程驯这个时候不说话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手指握拳咯吱作响，明显也在情绪爆发的边缘。
孟芸杉一双眼睛看着孙雯。
又是这样的眼神，生冷，又没有情绪。
“我有。”她没说是什么，孙雯的腿却有点软。
最后，孟芸杉看都不看程驯一眼，转身就走，留下其他人目瞪口呆。
孟芸杉走出篮球场，场上早己空无一人，脑子里嗡嗡作响，在二中时，孟芸杉永远身处水深火热。
“杉杉！”
孟芸杉应声看去，孟淑站在篮球场门口冲着她挥手。
妈妈......
在看到孟淑的那一刻，孟芸杉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充满水的海绵一样，负面情绪像是一头扑面而来的野兽，孟芸杉被撕碎的前一刻，孟淑出现了。
眼前有些模糊，孟芸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不能让妈妈看出来。
不能让她知道，不能给她添麻烦。
两个人隔得距离有点远，孟芸杉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她飞快朝孟淑地跑过去。
下一刻，孟芸杉被孟淑抱了个满怀。
“妈妈......”
好温暖。
孟淑看着情绪明显不对劲的女儿，拧起了眉头。
“怎么了杉杉？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孟芸杉压下快要跳出眼眶的眼泪，笑着：“没有，就是有点想你。”
孟淑瞪大了双眼，像是不可思议。
“杉杉......你......你说什么？”
孟芸杉从未说过这样表达情绪的话，孟淑眼眶变得有些红。
“我想你了妈妈。”孟芸杉缩在孟淑的耳边，小声地又重复了一遍。
母女俩上了车，孟淑还沉浸在喜悦里，把女儿的反常归为对她新产生的感情，母女间最深的羁绊。
“杉杉我们回家，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菜，全放辣椒，让那个死男人一口也吃不了。”孟淑知道孟芸杉喜欢吃辣，但吃多了总归对身体不好，因此孟淑做的饭都没放那么多辣椒。
孟淑有的时候真的很可爱，孟芸杉笑笑，系上了安全带。
孟淑刚回到家就进了厨房，孟芸杉想进去帮忙被孟淑拦着，结果揪着唐逸的耳朵让他打下手。
孟芸杉不想在房间里一个人，就拿了一套理综卷子下来在沙发上写着。
墙上的电视还开着，这也丝毫影响不了孟芸杉。厨房时不时传来拌嘴的声音，亮黄的灯光，打开的电视机，厨房里忙碌的妈妈。
一切都温馨至极。
一套卷子很快写完，对完答案，孟芸杉露出满意的神情，她翻看着手机，己经到了晚上，那句“早上好”仍然没有得到回复。
孟芸杉不明白，是没看到她的消息吗？
她在键盘上打字输入了什么，最后又被她一一删掉。
她有些后悔，没有看到比赛过程。
“杉杉，快过来吃饭啦！”孟淑端着菜出来。
“来了。”
孟芸杉刚上桌，一股辛辣扑鼻而来，孟芸杉被呛得咳了一声。
唐逸反应更是激烈，干脆拿了张手帕捂住鼻子，他的面前只放着一碗鸡蛋面，面条像是清水煮的，看着就没味。
“快吃吧。”
唐逸看了看可怜的鸡蛋面和面前五六个飘着厚厚红油的菜盘，他没动筷子，看着孟淑，像是无声的反抗。
孟淑怀孕之后也喜欢吃些辣的，她故意没和唐逸对视：“谁不吃谁饿着啊。”
最后那碗鸡蛋面被吃光了，唐逸绷着一张脸上楼。孟芸杉今天晚上也食欲大开，吃了许多。
孟淑和孟芸杉两个人吃完，孟淑把碗放入了洗碗机，把孟芸杉送进房间，嘱咐着她早点睡之后，就回去哄人了。
第二天，孟芸杉早早来了学校。
赵海桃第一个来的教室，看见孟芸杉就冲她打招呼：“诶杉杉，你来的好早。”
孟芸杉朝她微笑，回到自己的位子，没一会儿赵海桃又凑过来，手里拿了一盒东西。
“杉杉你吃早饭了吗？我这儿有我妈妈做的糖炒栗子。”赵海桃不等孟芸杉回应，就塞给她一大把栗子，沉甸甸的。
孟芸杉觉得太多想拒绝，但看到赵海桃期待的眼神，她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嗯，很甜。”
赵海桃嘿嘿一笑。
“杉杉，你高考想考什么学校啊。”
孟芸杉愣着脸。
她，要出国的吧。
“还没想好。”
两个人闲聊着，赵海桃又想到了什么，哭丧着一张脸。
“怎么办啊杉杉，今天就要出成绩了，我怕我又考砸了。”
孟芸杉安慰道：“没关系的。”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听了这句话，赵海桃瞬间满血复活，立马跑回去继续学习。
孟芸杉整理了下一会儿早读要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之后，拿着水杯出去接水，临近冬至的早晨很冷，寒风吹着，像一把把小刀刮在脸上，有些疼。
孟芸杉拿出来昨天晚上做的那套理综卷子，翻看着错题。没过一会儿，她收了卷子，趁着没几个人来，又从抽屉里翻出那本《简爱》。
这本书是孟芸杉偶然间发现的，这一看就入了迷。
七点钟，校铃刚响，门口乌乌泱泱进来了一堆人，他们彼此相视一笑，都是卡好点来的，季舒予还冲孟芸杉摆出了个笑脸。
郁坚铭也在里面，孟芸杉一眼就注意到他。
语文老师这个时候也走进来，暴躁地说：“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呢，早读开始了，快回座位。”
早读开始，孟芸杉瞄向旁边。她想问郁坚铭，为什么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郁坚铭桌子上随意放着一本书，手臂撑着头，眯着眼在补觉。
孟芸杉没想打扰他，就窝在一边背着自己的东西。
前排的顾成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一眼，孟芸杉被看得有点不知所以。
早读终于下课，孟芸杉想到郁坚铭应该可以睡醒了，可下课铃声一响，郁坚铭醒了是醒了，眼睛一睁开就出去了，孟芸杉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己经走出了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