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街面上“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和红旗越来越多,广播喇叭里传出的语调也越来越激昂。平安里的空气,也像是被这股风吹得越来越稀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何修远的空间储备计划,也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药品、粮食、布匹、日用品这些,他己经通过各种渠道,陆陆续续积攒了不少。现在,他把重点放在了那些更“硬核”的储备上——黄金和一些关键的、能救急的精密物件。
黄金的来源,最终还是落在了李玉兰身上。上次他写信婉转提及后,李玉兰在回信中也同样隐晦地表示,家里确实有些老人留下来的“黄亮石头”,只是她一个女孩子家,放在身边既不安全,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她还夹寄来一张小小的、用铅笔画的“石头”形状和大致尺寸的图样。
何修远一看那图样,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是小黄鱼。他立刻回信,让她千万保管好,不要声张,等他下次去公社,再想办法帮她“稳妥地保存起来”。
终于等到一个周末轮休,何修远借口去慰问牺牲战友家属,再次来到了红星公社。这一次,他特意带上了几斤白面和一小瓶菜籽油,还有几本李玉兰上次信中说想看的农业技术小册子。
李玉兰见到他,依旧是那副清冷中带着一丝疏离的样子,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两人在李玉兰那简陋的土坯房里,就着昏暗的油灯,压低了声音说话。
“修远哥,就是这些。”李玉兰从床底下的一个旧木箱里,捧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包袱,打开来,里面是西条色泽沉郁的小黄鱼,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元。
何修远拿起一条小黄鱼掂了掂,成色不错。他看着李玉兰,认真地说:“玉兰,这些东西,你放在身边太扎眼,也容易招祸。不如交给我,我帮你换成更稳妥的东西,或者先替你保管起来。你信得过我吗?”
李玉兰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修远哥,我哥常说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这些东西,你看着办吧。”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这是我爹娘留下的念想,要是……要是能留个一两件做个纪念,就更好了。”
何修远明白她的心思。他沉吟片刻,道:“这样,这西条小黄鱼,我先帮你收着。这些银元,你留下一半,剩下的我帮你拿到北京,看看能不能换成粮票或者其他你用得上的东西。你看行吗?”
“都听修远哥的。”李玉兰轻声说。
何修远没再多言,小心地把三条小黄鱼和一半银元收好,贴身放了。剩下的一条小黄鱼和另一半银元,他让李玉兰重新包好,藏回了原处。
“记住,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何修远严肃地叮嘱道。
“嗯,我记住了。”
从红星公社回来,何修远立刻把那三条小黄鱼和银元送进了空间,与之前积攒的一些零星金银放在一起,用一个小巧的楠木匣子装着,如同古人所说的“金匮玉函”,只待天时。这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己,他绝不会动用。
除了黄金,他还通过一些部队转业的老战友,辗转弄到了一些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东西——比如一把小巧但极其锋利的瑞士军刀,据说是从什么特殊渠道流出来的;几块高纯度的压缩饼干,巴掌大小一块,就能顶饿大半天;还有一小卷特制的细钢丝,看着不起眼,却韧性十足,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这些东西,都是何修远用自己积攒的烟酒票,或者一些稀罕的罐头食品换来的,每一样都来之不易。
这天傍晚,何修远正在屋里整理他那些“宝贝”,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他推开窗户一看,原来是二大爷刘海中家又出事了。刘海中的二儿子刘光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跟他老子吵翻了,抄起院里劈柴的斧子,扬言要跟刘海中拼命。刘海中气得脸色发紫,指着刘光天大骂“逆子”,院子里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一大爷易中海和三大爷阎埠贵在一旁连拉带劝,都拉不住。
何修远眉头一皱,快步走了出去。“都住手!”他一声断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刘光天见是何修远,手里的斧子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些。他虽然混不吝,但对何修远这个派出所的警察,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刘光天,”何修远盯着他,“把斧子放下。有话好好说,父子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动刀动枪的,像什么样子!”
“何警官,不是我要闹,是他……”刘光天还想辩解。
“不管因为什么,动手就是你不对。”何修远打断他,“尊老爱幼,这是做人的根本。你爹再不对,也是你爹。赶紧把斧子放下,给你爹道个歉。”
刘海中在一旁喘着粗气,指着刘光天说不出话来。
何修远又转向刘海中:“二大爷,您也消消气。孩子年轻,火气大,您多担待些。都是一家人,别为点小事伤了和气。”
他三言两语,就把一场眼看就要升级的冲突给压了下去。刘光天最终还是在何修远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斧子,嘟囔着道了声歉。刘海中也借坡下驴,不再追究。
一场风波平息,院子里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何修远看着刘家父子各自回屋的背影,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他知道,这只是表象。随着外部环境的日益紧张,人性的弱点和积压的矛盾,只会更容易被激发出来。西合院这个小小天地,就像整个社会的一个缩影,暴风雨前的宁静,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他回到自己屋里,把门插好。从空间里取出那个装着黄金和精密物件的楠木匣子,了片刻,又重新放回了最隐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