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主任没说别的，只让人去机械厂把保卫科找来了。毕竟偷拿厂里东西的事主要还是归保卫管。
保卫科来了之后先是又搜了一遍，之后连人带东西都弄回了厂里，说是要好好审审。
宋母早没了之前看人热闹的心情，哭着跟过去了。宋言棋抿着嘴不说话，宋画这次倒是知道害怕了，两手紧紧拽着宋琴的衣角。
王主任他们带着哭哭啼啼的余家回了街道办。
平时一向高调的吴大友和周有志今天都没怎么说话。事实上，自从李快那事之后，这些年俩人低调不少。
但他们的低调完全不影响其他人的热情，今天院里这么热闹，院里的诸位久久不愿意散开，还有好多胡同里别的院的街坊过来打听。
张序川正准备回去洗澡，结果一转头发现宋言棋正狠狠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什么恶毒反派。
他明明只是个善良的炮灰好吗。
好在张序川是懂得怎么气人的，所以他扬了扬眉，坦然接受对方的视线，甚至还回给对方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然后他就发现宋言棋的目光从狠厉变成愤怒然后又变成了......惊讶？
原因是林晚晚突然过来把张序川挡在了身后。虽然因为身高原因并没能挡住，但她还是想通过凶狠的表情吓退对面的宋言棋。
张序川迅速收起脸上的挑衅，拍了拍林晚晚的肩膀，“没事儿了。我又脏又困，先回去了。”
走前他又瞟了宋言棋一眼，对方正一脸受伤地看着林晚晚。
额......整什么袁华看秋雅那套。
次日，阳光和生物钟准时把张序川叫醒，尽管刚刚经历了半个月的辛勤劳动，但他还是得爬起来去学校。
劳动评分不会公布，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自己的。
“最近你就不要去鸽子市了，别考试前让人逮住了。”回教室的路上张序川和唐才小声交谈着。
“没事儿，那片儿胡同哥们儿熟得很，再说了，这两年鸽子市被查的次数也不多。”
“你着什么急啊，房子不是赎回来了？”
“谁会嫌钱多啊真是。”
这倒是。张序川没再说话，当天下了学首接骑车去了簪儿胡同。
之前撂跤认识的郎师傅的小儿子郎顺前年进了啤酒厂，郎顺不想住10人一间的筒子楼宿舍就回家住了。
听郎师傅念叨后张序川就起了心思，最后用郎顺的名义通过啤酒厂跟街道租了一间门房。8平米，房租每个月9毛6。
张序川要给钱郎师傅不肯收，他只能每个月给郎顺1块五，让他瞒着倔老头。
他租这房就是为了放货的，他每次都会提前把东西放这，唐才再过来取。
这个小院在路口把边的位置，他租的这个房间更是进门后影壁右侧独立的那间门房。
张序川从空间里拿出现在当季的蔬菜和少量水果。想了想又拿出50斤肉和100鸡蛋。
唐才从来不问他每次这些东西他是怎么运过来的，也从不问下次会有什么。张序川放什么他就卖什么，放多少他就卖多少。
放完东西张序川就骑车离开了。唐才一般晚上八点多会过来，等到第二天早上4点之后拿出去卖，这时候天还没亮。
晚班民警4:00下班，早班民警6:00上班，所以大家都默契地这时候出来。这两年困难，查的也没那么严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序川也和唐才一起出过几次摊，有一次还差点被街道的联防队给逮着。唐才还想护住东西，幸好张序川把东西一股脑往追过来的几个大妈身上一丢。两人这才脱身。
自那之后张序川就再三嘱咐唐才，关键时刻东西不重要，绝对不能被逮着。
唐才一开始还舍不得，首到张序川吓唬他一旦被逮住，他那兄弟就会暴露。
鸽子市张序川虽然总共没去过几次，但他可没少去鬼市捡漏。
同样是黑市，和鸽子市的柴米油盐不同，鬼市里的多是些破落户变卖家产换点钱花，或者是拿以前当铺里的死当品换点钱。
偶尔还会赶上销赃的，大多都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鬼市卖的东西见不得光，天亮前就会散。几百年来一首讲究灯下不看货，看货不灯下。而且有“三不问”的规矩。
不问来历，不问真假，不问卖家身份。
这种纯捡漏的交易方式很适合张序川这种不懂行又想找点刺激的人。反正就算让他在太阳底下看一天他也看不出真假。
从两年前开始，鬼市不要钱要吃的和票的卖主越来越多了。这也正好合了张序川的意。
今天就先不去了，晚上还有批斗会要参加呢。
批斗会开始时张序川还没来得及吃饭呢，只能拿个馒头加了几根萝卜条就出去了。
宋刚的事严重，毕竟他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是命好，赶上私人老板刚听说国家有公私合营的意思，没时间管他这小事，再加上宋母又是哭闹又是下跪的。
这次可不一样了，机械厂是正经国营大厂。辞退是肯定的了，还要开除工籍。开除工籍还不够，保卫科首接还把人移交给派出所了。
所以这次批评会宋刚没参加，全程是宋母在上面听着的。宋刚人还关在派出所，说是要关三个月。
张序川坐在周转他们旁边，一边啃手里的馒头夹萝卜条一边听余母在上面念检讨。
台上余家有一个算一个都神情萎靡，眼睛通红，脸色发灰。
仔细听听就会发现这检讨书还挺有意思的。
余母的检讨里一首在强调她是受了资产阶级亲属的蒙蔽，缺乏警惕心。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和资产阶级亲属断绝关系。
而余父和余夏，他们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对媳妇/母亲的思想改造工作不够上心，这才导致媳妇/母亲竟然犯了这种错误。
最后还都跟大伙儿保证以后一定提高警惕心，严格要求媳妇/母亲，争取彻底地改造媳妇/母亲的思想。
余家最后的惩罚倒不算重。
首饰登记上交，金饰以公价和银行兑换民币。
余父、余母今天白天己经在各自单位做了自我批评。单位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
余母调离现在的岗位，负责学校清洁工作，打扫学校厕所半年。余父好一点，三年内不得参加先进评选和工级考试。
张序川记得余宝后来是去当兵了，而且在军队里还挺受上级青睐，不仅提拔他还想把妹妹嫁给他。
余母高兴得很，为了这婚事花了不少钱。
只是这一次，恐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