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后，不久便是立春。
祝灵简单休息了几日，赶在立春前，和东方懿练习了几次。
两人一起长大，默契度是其他人远无法比拟的。
几场下来，祝灵和东方懿磨合了十成十。
立春后，祝灵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接了几个小任务挣了点零花钱，才和宗门其他弟子踏上参赛路。
今年比试的场所经抽签，定在了九嶷山。
九嶷位于青云山北部，御剑两个时辰方可抵达。
为确保弟子安危，宗门派出了三十艘灵舟。
天枢阁本就人少，此次裴砚初步不参加，许凌霄有任务，到最后去九嶷的只有祝灵一人。
她不想太特殊，便申请和其他宗门同乘。
是日，天高云淡。
初雪消融，万物复苏。
祝灵按照玉令上的提示登上第十三艘灵舟，刚踏上甲板，便和一娇俏少女打了个照面。
那少女略长她几岁，雪肤桃腮，乌黑的秀发梳成俏丽可爱的双螺髻，一双滚圆漂亮的荔枝目尤为讨喜。
她没穿弟子服，着一身娇嫩的桃粉色罗裙子，腕上缠着漂亮繁复的飘带，身上背着一把剑。
剑身本素净，偏上面粘了大大小小的花朵。
花朵由绫罗绑成，上面贴了细碎漂亮的透明石头，像钻石，像水晶，但祝灵想，这石头应该比她猜想的更贵。
天光明媚。
那少女皱着眉，一双圆眼死死地盯着祝灵。
见她上船，取剑握在手中，下巴微扬，作秀般甩了几下。花里胡哨的长剑在光下转了一圈，晃得人眼睛生疼。
很诡异知道吗？
祝灵在心底吐槽一句。
虽然这几年没怎么碰面，祝灵也记得她的脸。
这沙雕是宋韵。
成天正事不干，满脑子想着打“小三”。
主要是她都没跟谢明濯谈上，任谁给谢明濯送了一记眼风，她都要火急火燎地上去扇人家耳光。
男男女女，只要有点好颜色，她宁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
祝灵的目光淡淡掠过她，抬脚要走。
“祝灵！”
一道娇喝响起，刚还在晃剑的少女猛地跳到面前，结结实实地挡住她的去路。
祝灵挑眉看她：“我们认识？”
宋韵气结，有些不可置信：“你不认识我了？”
认识啊。
但祝灵不太想承认。
她背着剑，眸光冷淡，水润的唇轻掀，吐出两个冰冷的字：“你谁？”
“你，你，你不要太过分！”
宋韵在昇阳门都是被哄着的，虽脾气差，但出手大方，只要不眼瞎了接近谢明濯，谁说了句好话她就撒资源。
因此走到哪，她都算众星捧月的。
祝灵是第一个和她打过几次照面却依旧不认识她的人。
她肯定是装的。
宋韵很生气。
“你装什么？”
“三年前青云山各宗的联合赛里，我和你对手三次，你不可能对我没印象。”
宋韵的天资也不差。
进宗几年，也从炼气修炼到了如今的筑基五层。
当时祝灵的修为高她好几阶，她刚筑基，祝灵己经逼近圆满了。
因此，宋韵上台就被吊打。
五局三胜，她硬生生被锤了三局，还是一上来就被掀飞的那种。
第一次，她用剑。
第二次，她用扇子。
第三次，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个小铜炉，一招就把她砸晕了。
昇阳门宋韵惨败。
回去之后她哭了三天，想让师尊给她求一个公道，后者神色尴尬，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声劝导。
“乖徒儿，那是祝灵，咱们输了不丢人哈。”
“你忍一忍，等过了这两天就忘了。”
她不服，去找谢明濯。
后者瞥了她一眼，道：“打不过就打不过，闹成这样，丢人吗？”
宋韵彻底破防。
她在昇阳门砸坏了一堆东西，也没人敢上来搭理她。
最后怕谢明濯生气，灰溜溜地自掏腰包把那些损坏的东西补齐了。
想到屈辱的过去，宋韵心底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恨恨地看着祝灵，见她不理自己，扬剑逼上。
可还没碰到祝灵的衣角，就见一道火红色的光闪过，“砰”地一声，将她手中长剑震落在地。
宋韵一惊，气冲冲地抬眼瞪她。
祝灵不紧不慢地敛下眸，对上她视线，平静道：“你打不过我。”
“让开。”
宋韵梗着脖子，不肯退让半分。
旁边同行的友人上前，好声好气地劝：“算了算了，宋韵，咱们回去。”
宋韵皱眉，抬手推开她，后者踉跄一步，扭头去看祝灵。
“祝道友，你别搭理她，她这人性子就是这样......”
祝灵笑而不语。
她低头看着宋韵，眸中浮起几分兴味。
“你确定你还要在这挡着？”
宋韵扬眉：“我好好站在这，是你非要往我面前走。”
她下巴轻抬，气焰嚣张。
神态之倨傲，和前世完美重合。
祝灵失了耐心，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勾唇笑道：“那祝你好运。”
话音落，她收回视线，转身绕行。
宋韵不悦，刚要伸手去拽她，脚下忽然生出几根强有力的藤蔓。
诡异的触感缠上脚踝，紧紧束缚住她双腿。
“啊——”
宋韵克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那藤蔓猛地松开，迅速消散，化作一团耀眼的红色光波，将她弹出灵舟！
粉色的身影呈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狠狠砸在一众弟子面前。
灵舟下，徐苏与谢明濯正要登船，就看到宋韵摔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两圈，停在两人脚下。
晨间挽的双螺髻散乱一团，桃粉色的衣裳沾了一身灰。
娇俏的面容蹭破了皮，沁出点细密的血珠，鼻尖睫毛上全是尘土。
连她那把平日爱不释手的长剑也哐当掉落在地，精心缠绕的花瓣也被烧得焦黑卷边，被尘土弄得脏兮兮。
徐苏目光一顿，认真看了许久才辨清她的身份。
“宋师妹？”
他犹豫开口，唇角的笑容淡了些，眉头紧皱，浮出些许担忧。
“你还好吗？”
宋韵闻声，心底咯噔一跳，忍痛抬头，瞧见两张分外熟悉的脸。
没来由的委屈漫上心头，她顶着散乱的头发，吸吸鼻子，挤出两行晶莹的热泪。
“明濯哥哥，徐师兄，有人欺负我。”
徐苏扭头，下意识看向谢明濯。
后者眉心微蹙，眼底闪过几分不耐，却还是弯下腰，伸手将她扶起。
“谁干的？”
宋韵忍着痛意，抬手指向十三号灵舟。
只见一浅衫少女立在栏杆前，淡然垂眸。
瞧见几人的目光，她摇摇头，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谢明濯心头一跳，视线追随她而去，久久没有收回。
“徐师兄，你有看到吗？”
徐苏微微颔首：“嗯，看到了。”
“是祝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