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的小弟子，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
东方懿记得没来宗门前，听人提过一句，说贺兰寂去年在北境的雪山脚下捡到一体弱多病的弟子。
天资聪颖，一点就通，若不是心脉受损，身体孱弱，也不必天天坐在轮椅。
祝灵推着越祈走近，听见东方懿的声音，弯起眉眼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解释道：
“是我喊越师兄来的，天枢阁太静了，外面热闹些。”
“对了师兄，我们去何处？”
天枢阁前方，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云海。
棉花糖似的云朵被日光渲染成好看的金色，祝灵推着越祈到回廊边，手不自觉地越过栏杆去摸浮云。
本以为云层会从手指间隙穿过，谁料指尖按下去，摸到了一片柔软有弹性的实体。
触感像高密度海绵，手指陷下去一点，那股力又托着她的手指轻轻弹回来。
指尖移开，陷下去的小洞很快恢复原样。
能按的话，是不是也能踩？
下次试试。
祝灵悄悄收回手，小动作却被越祈收进眼底。
“天枢阁门外的云海都被布了防摔下去的结界，每一块都能行走，不过，云海只有天枢阁成员才能踏入，除去天枢阁邀请，任何外人都不能入内。”
“这么厉害？”祝灵有些惊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既然如此，前世云端中的萧声也不算很稀奇了。
两人的窃窃私语落入了东方懿的眼中。
他撇了下嘴，敛起心底的不悦，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强行挤到两人旁边。
“祝灵，在聊什么呢？”
东方懿今日一袭红衣，颜色虽张扬，但很衬他。
祝灵看着唇红齿白的小少年，莫名觉得赏心悦目，笑容也加深了几分：“就聊了下这边的云海。”
东方懿故作恍然。
“对了，祝灵，你不介绍一下吗？”
祝灵懵了下：“介绍什么？”
东方懿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
“他呀。”
祝灵讶异：“你们......不认识吗？”
东方懿和裴砚初关系不错。
祝灵还以为，他和天枢阁的人都很熟。
东方懿：“第一次见。”
越祈微微颔首。
祝灵爽快：“越师兄，这是东方懿，云漫长老的小弟子，按入宗时间，他算是你师弟。”
祝灵说完，扭头看向东方懿。
“东方懿，这是越祈，贺兰师伯的小徒弟，阵修，善棋艺。”
越祈有些不好意思：“我和祝灵年纪相仿，不必唤我师兄，喊我阿祈就好。”
东方懿欣然接受，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越祈，朝他伸手：“阿祈，日后多指教。”
越祈回握，两人指尖碰了下，就默契地收回了手，互相不再搭理对方。
东方懿的注意力全在祝灵身上。
“祝灵，你昨天不是还喊我阿懿吗？今日怎么不喊了？”
东方懿有些小小的吃醋，
祝灵睁大眼，眸底掠过些许茫然：“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有啊，你昨日分明还......”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
“时间不早了。”
“再不去，要赶不上午膳了。”
身姿挺拔的少年抱着剑，单手捻诀。
一抹流光浮现，西人面前缓缓浮出一道莲纹传送阵。
细碎的光芒在其中闪烁，祝灵抬眼看去，瞧见传送阵另外一头的风景。
那似乎是一片山顶，西周是苍翠高大的香樟，中间是一片青砖铺成的小广场，小广场，隐隐有一两道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年岁不大，手里握着剑，生疏地跟着书籍上的招式比划。
“去青崖山。”
裴砚初终于回答了她的话。
青崖山？
是前世只对西大宗门亲传弟子开放的修炼场地吗？
祝灵十三岁的时候，误入过一次，只是刚踏进去，就被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趾高气扬地赶了出去。
“你是哪个宗门的？怎么能进青崖山？”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说话的是个女孩子，十五六岁，容貌生得张扬艳丽，看向祝灵时，眼尾微挑，嘴角轻翘，神态轻蔑而讥讽。
她轻移目光，将祝灵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轻嗤一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祝灵不想惹事，深深的看她一眼，带着同门折返下山。
同门受不了那等气，红着眼睛揪着她的衣角。
“你说他们怎么那么过分？”
“不都是青云山一带的弟子吗？有什么骄傲的？我看那说话的弟子修为还没你高。”
许是声音太大，这话竟被那少女听了过去。
她带人追了上来，将她们二人围堵在半山腰，逼她们道歉。
同门害怕，推脱是祝灵说的，那少女看了她一眼，扬剑挑起她的下巴，眼底掠过一丝嘲弄。
“修为不过是比我高了一阶，有什么好骄傲的。”
祝灵不吭声。
刀刃轻轻划过皮肤，她睫毛都没颤一下。
那少女被她无所谓的样子激怒，非要拉着祝灵和她打一架。
结果是祝灵赢了，她满身挂彩。
那少女不服，心生怨气告到她师尊那，最后，祝灵被拉到祖师爷的牌位前，跪了三天三夜。
后来参加秘境试炼，她看见叶云歌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个张扬的少女。
她竟然是叶云歌的好友。
两年过去，她显然己经忘了祝灵这号角色，看见祝灵的修为远高于她，她便笑着上来结交，问她考不考虑转宗成为她的师妹。
但祝灵却记得很清楚。
她叫宋韵，被清栾剑君刺死后，她路过祝灵的尸体，轻蔑地啐了一口唾沫。
“就凭你也想跟云歌争？”
“觉得自己冤枉吗？悄悄告诉你，你身上的魔气，就是我和云歌放的哦。”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进个好师门，认个好靠山，就算是死了，也没人给你鸣冤。”
宋韵字字诛心。
以至于祝灵刚死那会，每每想到这几句话，都会魂体难安。
祝灵思绪飘远，推着越祈踏进青崖山师，还有些回不过神。
“祝灵，祝灵？”
东方懿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回过神，琥珀色的眼睛慢慢聚焦。
只见小少年顶着一颗红艳艳的朱砂，弯眸看她：“你今日需要练剑吗？”
“我带了三把，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思绪回笼，祝灵垂眸，看着东方懿抱着三把剑，中间两把的剑柄镶满华丽的宝石，尾端还垂着花里胡哨的剑穗。
左边那把，最为素净。
桃木雕成的剑身，剑柄简单雕刻了一点云纹。
剑身很细，长度略胜过祝灵的手臂。
“我要木剑。”
清风徐来，花香阵阵，小广场两侧的花坛里，匍匐在地下的明黄色小花肆意绽放。
祝灵找到一处日光充足的空地，让越祈坐在那。
自己接过东方懿手里的木剑，循着记忆轻轻比划一下。
一抹剑气流出，东方懿惊艳地睁大了眼。
“祝灵，你会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