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己经空了，杯底只残留着褐色的痕迹。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再次检查屏幕上的数据。这份被咖啡毁掉的报告她几乎重写了八成，不仅补充了原始数据，还加入了自己的一些分析，让报告显得更有效率了。
"搞定。"她小声对自己说，点击了保存。屏幕右下角的聊天软件图标突然跳动起来。
张圆的头像在闪烁：「小满，你还在公司？楚总刚走，我看见他往地下车库去了。」
林小满立马回复：「马上就走了，报告刚写完。」
她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连续三天加班到深夜，明天终于能按时交差了。收拾好背包，往外走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走楼梯——这个点等电梯太费时间。
消防通道里灯光昏暗，只有每隔半层才有一盏微弱的应急灯投下惨淡的光晕。林小满的帆布鞋踩在金属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在空荡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背包带，指尖能感觉到U盘坚硬的轮廓——那里面装着她熬了三个通宵重做的报告。
转过一个拐角时，她突然撞上了一堵"墙"——一堵温暖、带着淡淡檀香味的"墙"。那触感坚实而意外地令人安心，混合着高级羊毛呢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啊！对不起！"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了冰凉的墙面。抬头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冷峻眼睛，在昏暗光线中如寒星般锐利。
楚远晟。
他穿着一件深色羊绒风衣，修身剪裁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在楼梯间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得身形修长。林远晟注意到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攥着一串车钥匙，金属表面反射着微弱的光。看来他也要离开。
"这么晚还在公司？"楚远晟开口，声音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意，在密闭的楼梯间里低沉地共振着。
林小满下意识地抚平衬衫上并不存在的皱褶，举起手中的U盘："重做报告。"她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补充道："己经按照您的要求全部修改好了。"
楚远晟微微挑眉，这个细微的表情让他整张脸突然生动起来。他伸手接过U盘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林小满的手背，那一小片皮肤立刻像被烙铁烫过般灼热。
"明天交不行？"他翻转着查看那个小小的存储设备，语气里带着几分林小满读不懂的情绪。
"明天行政部有个培训，我怕来不及。"她实话实说，突然感到一阵委屈涌上喉头，又强压下去，"而且..."她咬了咬下唇，"我不想再被咖啡泼一次。"
楚远晟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林小满不确定那是不是个微笑，但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此刻确实泛着些许温度。
"走楼梯不安全。"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向下走去，风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林小满愣在原地，不确定是否该跟上。楚远晟下了几个台阶，突然停住，回头看她。应急灯从他斜上方照下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一侧投下阴影，另一侧则被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不是要下去吗？"他问，声音里有一丝林小满从未听过的耐心。
她这才小跑着跟上，刻意保持着两三个台阶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谁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在金属结构上回荡。林小满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楚远晟的背影吸引——他的肩膀比想象中更宽，走路姿势挺拔而优雅，每一步都像用尺子量过般精准，像个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
"你当过兵？"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太冒失了。
楚远晟脚步未停，声音从前方传来："大学时参加过预备军官训练。"语气平静得听不出喜怒。
"哦。"林小满不知该怎么接话，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背包带。
转过又一个拐角时，楚远晟突然开口："为什么选择行政工作？"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产生轻微的回音，"你的数据分析能力很强。"
林小满惊讶地看着他的后背，风衣面料随着他的动作泛着细腻的光泽："您怎么知道我..."
"咖啡没完全毁掉你的报告。"楚远晟头也不回地说，"我看到了前几页。"
原来他注意到了。林小满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暖意，像喝了一口温热的蜂蜜水。"行政部缺人，我急需工作。"她简短地回答，没提父亲的医药费和每个周末的兼职。
楚远晟没有再问。两人沉默地走到一楼大厅，明亮的灯光让林小满下意识眯起眼。保安见到总裁立刻站首了身子："楚总好！"
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水珠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门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林小满翻遍背包，只找到一把折叠伞——伞骨断了两根，伞面还有个明显的破洞。
"我等等再走。"她对楚远晟说，努力掩饰着窘迫，"您先请。"
楚远晟看了看她手中那把惨不忍睹的伞，又看了看外面如注的暴雨，眉头微蹙。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简短地说："把车开到前门。"
不到一分钟，一辆黑色奔驰S级轿车缓缓停在了门口。司机撑着一把大黑伞小跑过来，楚远晟接过伞，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向林小满："地址？"
"啊？"林小满愣住了，雨水在玻璃门上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送你回家。"楚远晟的语气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一样平常。
林小满瞪大眼睛，心跳突然加速："不、不用了，我等雨小一点..."
"地址。"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而不容拒绝。
林小满报出了父亲家的地址，声音因为惊讶而略微发颤。楚远晟对司机点点头："先送她。"
司机拉开车门，林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车内空间宽敞舒适，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保养剂气味，还混合着一丝薄荷古龙水的清香——是楚远晟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