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枝醒来时，听见厨房传来“咚咚”的钝响。
她扶着床头想坐起来，却发现西肢软得像棉花，胃里翻江倒海，喉间还残留着苦涩的药味。
“宿主，你中了泻药，现在虚弱得像只小鸡仔。”小白的声音从玻璃瓶里传来，“不过别担心，你的小狼狗己经去报仇了。”
“沈砚辞？”林南枝猛地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着半碗红糖水，边缘沾着几滴暗红的血迹。
她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往厨房挪，却在门口看见毕生难忘的一幕——
沈砚辞跪在血泊里，手里攥着半块碎掉的汤勺，厨子的头骨像烂西瓜般裂开，脑浆混着血水淌进灶台上的铁锅。
少年偏头“看”向她的方向，脸上溅着血点，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阿姐醒了？等会儿就有补汤喝了。”
“你……”林南枝捂住嘴，胃里一阵抽搐。
“嘘——”沈砚辞摸索着站起来，断腿碾过碎骨发出“咔嚓”声，“别害怕，我挑了最肥的肉，熬汤最补身子。”
他端起铁锅走向客厅，血水滴在青砖上，画出蜿蜒的红线。
周珊缩在沙发里，脸色比墙纸还白：“你……你不是瞎子吗？怎么找得到厨房？”
“我闻得到。”沈砚辞突然轻笑，空眼窝凑近她的脸，“阿姐的味道从厨房飘出来，甜津津的，和你身上的臭味混在一起——真是恶心。”
林南枝这才注意到，周珊脖子上挂着自己的香水瓶，正是今早她头晕时被周珊“帮忙”喷的。
小白在玻璃瓶里尖叫：“她故意在厨房下毒，还喷你的香水误导反派！”
“阿姐喜欢甜的。”沈砚辞把铁锅放在茶几上，用断腿压住周珊的裙摆，“所以我在汤里加了糖——你先尝尝咸淡。”
“不！不要！”周珊挣扎着往后躲，却被沈砚辞攥住下巴撬开嘴。
林南枝想阻止，却看见少年指尖划过周珊的眼皮，轻声说：“别怕，很快的……就像他们挖我眼睛时那样快。”
铁锅倾斜的瞬间，林灼言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拎着袋西药：“哟，这是在开肉汤派对？”
沈砚辞的动作顿住，指尖仍抵着周珊的喉咙：“林先生来得正好，一起尝尝？”
“不了，我怕闹肚子。”林灼言挑眉看向林南枝，“枝枝，过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花——”
他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小白在里面气鼓鼓地跺脚：“温灼言！你放开我！”
林南枝趁机冲进客厅，拽住沈砚辞的袖子：“够了，别吓她了……”
“阿姐心疼了？”沈砚辞偏头，血手摸上她的脸，“那让她给你磕头道歉，我就放过她。”
周珊立刻连滚带爬地跪下，额头撞在青砖上：“姐姐！我错了！求你让他放过我！”
林南枝看着她额角渗血，突然想起原身被打断腿的剧痛。
她深吸口气，刚想开口，却被沈砚辞拉进怀里，少年的下巴抵着她头顶，轻声说：“阿姐太心软了……以后我来当坏人。”
林灼言突然笑了，举起相机“咔嚓”一声：“这画面不错，留着以后当证据。”
“你找死！”沈砚辞猛地转头，断腿擦过周珊的脸，后者尖叫着晕了过去。
林灼言却晃了晃相机：“我倒是想看看，前朝遗孤杀人的照片，登在报纸上会是什么效果。”
空气瞬间凝固。
林南枝感觉到沈砚辞的身体绷紧，指尖攥紧她的旗袍下摆，像是随时会扑上去撕碎眼前的人。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抬头看向哥哥：“哥，别闹了，先帮我看看沈砚辞的手……”
沈砚辞的掌心嵌着碎瓷片，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林灼言啧了声，从药箱里拿出镊子：“小瞎子，下次杀人记得用刀——汤勺太钝，容易伤着自己。”
“要你管。”沈砚辞别过脸，却在林南枝给他包扎时，偷偷蹭了蹭她手腕，“阿姐的手比消毒水还凉。”
“活该。”林灼言扔来瓶碘伏，“再敢让枝枝受伤，我就把你的另一条腿也打断。”
小白突然在玻璃瓶里喊：“宿主！检测到反派碎片共鸣！他刚才杀人时，碎片波动变强了！”
林南枝愣了愣，低头看着沈砚辞苍白的脸。
也许在这个乱世，唯有鲜血才能让他感受到活着的温度，而她，就是他唯一的救赎。
“疼吗？”她轻声问，指尖拂过他手背上的血痕。
“不疼。”沈砚辞突然轻笑，攥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阿姐摸摸看，这里面全是阿姐，哪里还容得下疼？”
林灼言假装呕吐：“够了，你们俩能不能去卧室腻歪？我要清理现场了——周珊，带走！”
仆人们进来拖走周珊时，沈砚辞突然拽住林南枝的手腕，往她嘴里塞了颗奶糖：“甜吗？”
他歪头，绷带下的眼睛微微弯起，“我藏在枕头底下的，专门给阿姐留的。”
奶糖的甜味混着血腥气在舌尖散开，林南枝看着他耳后沾着的血污，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这个少年，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暴力之下，却在她面前露出最柔软的肚皮。
“以后别这样了。”她轻声说，“我怕……”
“怕我变成怪物？”沈砚辞摸她眼角，发现湿湿的，突然慌了神，“阿姐别哭……我听话，以后只杀欺负你的人，好不好？”
林南枝想说什么，却被他突然抱住。
少年的断腿缠着她的膝盖，像只受伤的兽寻求安慰，掌心隔着布料揉捻她后腰的，低声说：“阿姐身上好暖……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林灼言在旁边咳嗽：“记得锁门——还有，小白，今晚你睡我房间。”
“我才不要！”小白在玻璃瓶里跳脚，“温灼言你个登徒子！放开我！”
林南枝看着哥哥拎着玻璃瓶离开，听着小白的尖叫逐渐远去，突然觉得这个乱世虽然残酷，却因为身边的人，有了一丝温暖。
她回抱住沈砚辞，听见他在耳边低语：“阿姐，等我眼睛好了，我们就结婚吧——我想天天给你熬汤，只熬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