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清的眼神逐渐涣散,人渐渐出神颓靡。
他此刻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低落。
他终究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向可爱的弟弟会变成这样。
与此同时便是浓浓的负罪感。
像是枷锁一般要将江寒清死死的钉在耻辱柱上。
心中有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他不能喜欢自己的弟弟。
不能喜欢江熹安。
不止是因为他做了自己二十五年的弟弟。
玻璃似的眸子被染上了痛苦的色彩,江寒清伸出手挡了一下眼睛,想起了刚刚悬在客厅的灯。
那太刺眼了。
太刺眼了……
江寒清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像是针扎的一样,绵延不断。
不该这样的……
他们不该这样的……
可是江寒清也无法否认自己在那么一瞬间的……
被手挡住的眸子是痛苦的挣扎。
他们不该这样的……
江寒清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警告自己。
不能喜欢他。
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
因为……他是江熹安。
而江寒清和江熹安是不能相爱的。
不能。
不行。
不可以。
江寒清辗转反侧到半夜,刚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胃部就传来一阵阵抽痛。
江寒清本来不打算管它,但是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有只大手抓着那里,然后一点点地无情收紧。
“嘶……”
江寒清连连倒吸几口凉气,半晌还是捂着胃坐了起来。
江寒清脸色苍白,疼得出了一身冷汗,虚弱无力地靠在床头。
江寒清脚步些许拖沓地从房间里出来,他先是按着胃给自己倒了杯水,转头要去找药的时候一回头发现沙发边刚起身的江熹安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江熹安朝江寒清走过来,伸出手想要扶他,半晌之后还是放了下来,最后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是不是胃疼?”
客厅的大灯打开了,一片明亮。
江寒清坐在沙发上刚吃完药,手中捧着杯热水,身上还披着条薄毯子。
江寒清不确定江熹安是不是在自己走后一首守在这里,他的眼白处爬上几道血丝,透着憔悴,看着有些骇人。
江熹安下了碗汤面端过来,隔着氤氲热气,他的脸也被模糊,连带着锐利的刺都被柔软。
江熹安小心翼翼地把面推过去,他自己就蹲在桌子那边。
江寒清皱着眉,额上一层薄汗,用白色瓷勺往嘴里送了几口汤,略烫的液体下肚缓和了些许胃部的疼痛。
但江寒清依旧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次胃痛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
江熹安眼神湿漉漉的,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多少话欲言又止,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
他怕江寒清真的烦了他。
一时之间空气中流转着有如实质的沉默。
片刻后,还是江寒清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故作轻松的调侃:“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江熹安讪讪笑着,张了张嘴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我……我以为……”江熹安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哪怕口中尽是一片苦涩:“我以为你会怨我、怪我……”
“打我骂我我都认,我不想你……”江熹安的声音哽咽了:“不理我。”
“对不起……”
江熹安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过来。”江寒清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江熹安眼巴巴地过来,依旧不敢坐下来,只眼巴巴地蹲在江寒清脚边:“对不起……”
“我混蛋…我混账,我不该对你做那样的事对不起……”
江熹安低着头,眸中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悔过,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疯狂。
后悔吗?
不后悔。
江熹安早就想这么做了。
把他压在身下怎么哭都不放过他。
看到那样的江寒清江熹安想做的只会更过分。
江熹安的内心住着靠对江寒清的欲念长大的凶兽。
时间越久越疯狂。
平日里风平浪静,他看起来很正常,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那头猛兽都会猛烈地撞击着那牢笼。
一次比一次强烈。
一次赛一次严重。
更何况随时会失去江寒清那种不安与嫉妒像把大火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江熹安的心。
困兽毕竟是要吃人的,从里面逃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江熹安本就不是个理智的人。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表面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
次数久了,就连江熹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对江寒清做出怎样过分的事……
江熹安深吸一口气,低着头,挣扎的眸中浮现几分清明。
不能……
不能的……
他不高兴。
江熹安又想到了那双无悲无喜,甚至空洞的眸。
是了。
他哥会不高兴。
江熹安极至疯狂,能按耐住他内心的一向不是他自己那摇摇欲坠的理智。
是江寒清。
江寒清不喜欢的事,他就不做。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江寒清手上有一条无形的铁链,贯穿的是江熹安的整颗心脏。
江熹安向来对他俯首称臣。
江熹安反复道歉,像个做错事手足无措的孩子那般可怜,最终也只敢伸出手轻拉一下江寒清的衣角,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江寒清:“对不起哥……对不起……”
“哥……?”
头上传来温柔的触感,江熹安红着眼抬头,愣愣地看着江寒清。
江寒清一如既往的淡然,手上的动作很温柔:“以后会听话吗?”
江熹安猛的点头,语气诚惶诚恐:“会!哥!我以后肯定会听话的!只要你不讨厌我,什么都好说…!”
江熹安虽然在蹲着,但却给人一种跪着的错觉。
好像此刻的他赤裸着满是伤痕的精瘦上身,心甘情愿地跪在江寒清脚边,愿意接受他给的一切。
江寒清声音冷淡:“要乖。”
江熹安疯狂点头。
“你以后不能这么冲动。”
“嗯!好!”
“我问你。”江寒清轻拍了两下他的脸:“你今天搞清楚事情是怎样的了吗?”
江熹安缓缓摇头。
实在是看到江寒清和其他陌生男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江熹安就控制不住自己。
尤其是……
最后……
江熹安眼中的几抹暗色被江寒清拍散:“为什么不听人好好说话?”
江熹安仰着头看他,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开始道歉:“对…对不起……”
“如果我以后都不理你了,你打算做什么?”
光是想想江熹安都觉得难受,他皱起眉开始咬唇,开口之后声音却是迷茫的:“我……”
他哥会不理他吗?
会……吗?
长期以往的陪伴和近乎宠溺的纵容将江熹安潜意识里有了“不管我怎样闹哥都不会不要我的”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