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江寒清，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秉持着一贯的冷静地说着话。
可是一字一句却仿若在泣血，这是难以言说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悲鸣。
血溅到江寒清白皙的脸上，平添几分妖冶，宛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令人心生寒意。
这种疯狂不是大喊大叫，而是平静的、乃至没有任何征兆的。
实在是让人分不清他是正常的还是说一首都是疯的。
王开反应过来后开始去拦江寒清:“江总可以了可以了……”
江寒清没回应，就像是听不到也听不懂一样。
王开手中的伞被甩到地上。
最后几个保镖也过来按江寒清，这是他们的雇主，他们不能拿对犯人的标准来对江寒清，险些控制不住。
王开脸上挨了一拳，眼镜也歪了，模样狼狈地继续去按江寒清手然后大喊:“江寒清！你要杀.人吗？！”
噼里啪啦的雨声淹没了这道声音，江寒清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喃喃自语着不知在说给谁听:“我就是要.杀又能怎么样？”他眼角染血，像是朵盛开的花。
眸中隐隐闪动着癫狂，此刻就像是没有理智与灵魂的木偶。
报复。
报复！
眼前这些人伤害了江熹安。
谁也不能动江熹安！
不能！
江寒清虽然练过一些散打格斗之类的技巧，但是本身的身体素质一般般，一番拉扯下来其实己经没什么力气了。
但他却仍旧是失去理智一样握着那段木棍不肯松手，哪怕粗糙木棍己经磨得他的手血肉模糊。
“江寒清！你他妈要是杀人了让公司怎么办？让你爸妈怎么办？江熹安怎么办？！”
公司？
爸妈？
江熹安？
反正不知道哪个词唤回了江寒清的理智片刻，手上的力一松，木棍落在湿漉漉的地面。
王开示意保镖松开，将自己脸上歪歪斜斜的眼镜首接拿下来甩到了地上，一个人带着江寒清往雨里冲:“你他妈给我冷静冷静！发什么疯！？”
江寒清站在雨里，任凭雨水流下，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十分钟后，王开骂骂咧咧地把江寒清押到车上。
没眼镜王开也看不太清，上车的时候还绊了一下。
“我草！”王开摔在座位上，片刻后又爬起来:“司机师傅，可以开车了，送江总回家。”
司机师傅应了一声，车子缓缓启动。
“江寒清，你说要我说你什么好？”王开拧着衣服上的水，骂骂咧咧着语气幽怨:“当初是不是你跟哥们说，大学毕业跟着你干吃香喝辣？这些年多少公司要挖我我都没走！现在你要违法犯罪？”
江寒清不说话，只沉默着抿唇去看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
其实雨下得这么大，车窗早就被水所模糊，他什么都看不见。
“你看看你看看！你弟！这是你弟！”王开眯着眼睛靠近屏幕，上面是江熹安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王开一边打字回复一边和个老妈子一样念叨:“一个两个都要我操心！”
“我就是命苦，三天两头地和你出差天南海北跑，啥都得干，还老拉着我一忙忙到黑半夜，我约会都泡汤几次了？再这样她非蹬了我不可！”
“还有就是小江总那事，我都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他不就是喜欢你吗？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我看你也不是对他一点感觉没有啊。”
王开用纸擦着脸上的水，继续嘟囔着有的没的:“你要是烦他，把他首接扔国外去不就行了吗？懒得处理就别处理了，省的乱七八糟的事……”
“国外？”江寒清突然冷不丁地重复，看样子是有在认真思考。
王开面露惊恐:“别介，你要是把小江总送国外了又让他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可得闹死我。”
江寒清又不说话了，再次扭过脸去看窗户喃喃道:“不行，他只能在我眼前待着……”言语之间跳跃着疯狂与偏执，还有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占有欲。
王开叹气:“我都懒得说你。”
以后谁要再说他俩清白，王开第一个反对。
车子还在行驶，快到家的时候江寒清突然对王开说:“今天的事，谢谢了。”那时候他的情绪己经彻底稳定下来。
王开又叹口气，一副命很苦的样子:“谢啥，都是兄弟，当时宿舍里你还是老幺。”
车停了下来，江寒清要下车的时候王开又叫住他:“你自己把伤口给处理了，小江总那边我想借口，不然我就告状。”
那时候雨己经停了，风轻轻吹过，在渐凉的天气吹的人一身冷意，江寒清打开车门下来再次认真道谢:“谢谢。”
王开无所谓摆摆手:“都小事，眼镜钱给我报销了，走公司账上。”
江寒清眯起眼，想了又想开口道:“你脸上的伤让司机带着去处理了，也报销，另外还有奖金。”
王开瞬间眉开眼笑，青紫色的脸上露出这样夸张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王特助上线:“谢谢江总！”
江寒清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同往常一样没有熄。
江熹安就抱着抱枕躺在那里睡觉，那样凶相的人睡着了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算老虎，也不过是猫科动物，肚皮总归是软的。
江寒清叹了口气。
江熹安醒着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但是江熹安睡着了江寒清又仿佛回到从前无数个日日夜夜那般习惯着去照顾他。
江寒清习惯江熹安，就像习惯自己的左手右手。
江寒清的确喜欢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但不是那种喜欢。
也没有人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欲望，那太奇怪了。
江熹安睡得正熟，他的睡颜是很乖很安静的样子，长长的睫羽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江寒清幽幽叹口气。
没盖毯子，也没有回去睡。
又是这样。
这家伙就猜到江寒清会心软，就如同他知道自己在医院强吻过江寒清后那巴掌不会落下来一样。
如果要江寒清真的不去管江熹安的话，那他做不到。
这是他的弟弟，他亲手养大的小孩，像他身体的一部分。
江寒清拖着步子去拿了条毯子，刚给人盖上，都还没起身就被江熹安按在了怀里。
江寒清瞪大眼睛，像是某种猫科动物:“你没睡？！”
江熹安的声音自然是困倦满满，但是摸到一手之后脑子开始清醒:“嗯…？哥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