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皎:“...谁?”
谁怕他?
宁妄:“......”
刚才那些忘尘宗的弟子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没看到吗?
宁妄:“我是妖鬼。”
他笑了声,阴恻恻地表明身份。
是肮脏的妖族和低贱的鬼族结合而生出来的杂种。
傅云皎:?
所以呢?
大哥,他们现在还没熟到可以互报家门的程度吧?
大概是面前少年眼底的期盼太过明显,两人的距离太近,傅云皎难得感到有些冷场和尴尬。
于是她胡乱拍了拍手:“...哇哦,那你好厉害。”
宁妄:?
他脸上的讥笑终于再次消减,表情变的晦涩难懂。
这样的反应...
怎么会?
不应该害怕吗?不应该厌恶吗?不应该恨不得将方才碰过他身体的地方反复清洗揉搓,甚至扒下一层皮才罢休吗。
他可是妖鬼。
宁妄的目光在傅云皎的脸上流转,他仿佛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独占他师尊的少女。
到底是年龄小,涉世未深,连情绪都不会掩藏。
他从她的脸上只看到了敷衍。
宁妄那双漂亮狭长的凤眼第一次染上迷茫。
“你知道妖鬼吗?”宁妄忽地皱眉,他觉得自己可笑,一个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农女怎么会知道妖鬼是什么?
“妖族狡猾他们最爱骗人,以被骗者家破人亡为乐,消遣生活。”
“鬼族肮脏,挖坟以腐尸为食,吸食魂魄怨气,抢夺他人香火供奉。”
“而我,就是他们结合生下来的杂种。”
宁妄又凑了上去,他死死盯着傅云皎的双眼,这些自辱般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流畅的如同指尖拨弄的琴音。
除了为了恐吓傅云皎特意加重的语气,其他没什么情绪起伏。
这些话,他都己经听过无数遍。
倘若现在再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肮脏、丑陋、无耻,他会习以为常,然后抹掉那些人的脖子。
傅云皎:“...你也吃?”
哇哦。
好惨。
流程她都了解,救赎文男主哪个不是家庭凄惨,身世复杂,外加性格扭曲,人格变态。
流水线似的。
她跟宁妄又不熟,这人又面无表情,听他说起这些跟听人念剧本一样。
但这毕竟不是剧本,傅云皎选了个问题敷衍宁妄。
宁妄:“不吃。”
傅云皎:“哦,所以你能再带我玩一次吗?”
她睁大眼睛,表情终于再次变的生动。
因为宁妄的故意,两个人的距离本就挨的很近,鼻尖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傅云皎凑上去时,宁妄反倒是受了什么惊吓般,猛然朝后退了两步。
少年深吸了口气,不耐地轻啧了声。
他居然真的拿这个凡人毫无办法。
而且,她又凑上来了。
“宁妄宁妄,我以后有钱了肯定会重金谢你!”
傅云皎抓住宁妄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开始画饼。
笑死。
以后自己学会御剑飞行了,谁还用得着宁妄?
宁妄:“......”
他垂眸,盯着袖子上的手,神色晦暗。
果然,还是嫌他脏。
“好。”他声音凉的吓人,如同冬日瓢泼大雪,在掌心融化时勾出了莫名的酸涩。
虚伪——
“宁妄,你人真好!”傅云皎毫不客气地再次扑进宁妄的怀里,双手紧紧锢着他劲瘦有力的腰。
“我准备好了。”
清脆的声音再次变的模糊,灼热的感觉又至。
宁妄再次变的僵硬。
烦。
怎么也甩不掉的麻烦。
灵气流转,长剑得到了主人的指令,“嗖”一声窜上云霄。
“啊!”
尖叫的声音再起,伴随着长剑窜行的轨迹抑扬顿挫。
宁妄面无表情,哪怕迎面而来的大风也没有将他撼动丝毫。
叫这么大声?
不怕?
他想不明白。
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明白什么。
这样一人快乐一人人机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长剑很快被迫减速,然后缓慢停息。
熟悉的灵气缭绕,白色长袍的明尘己然出现在这片区域。
“宁妄。”
空灵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如深山古寺响起的沉闷钟声,连同人心底的杂念一同净化。
寂霜剑尊高高在上,旁人看一眼都觉得玷污剑尊姿容。
“师尊。”
少年收起所有恶劣,神色恭敬而尊重。
便真如同那忘尘宗的其他人般,端起了道貌岸然的架子。
明尘眉心微蹙,语气略含不满:“宁妄,为何吓她?”
宁妄:“......”
原以为师尊走远,竟对这凡女这般挂心?
心底腾起的戾气被压抑,他唇角轻轻扯动,请罪的话就在嘴边。
“没有!”
怀里的少女却突然伸出头:“没有吓我。”
“我自己想这样的,很好玩。”
压抑的气氛被这两句话搅散,傅云皎朝明尘笑了笑。
宁妄:“......”
蠢货。
原本就是为了吓她,别以为替他解围就能改变他对她的厌恶。
明尘的手垂在袖中,指尖轻轻碾过指腹。
心底的丁点不悦如同的针尖,让人难以忽视。
“云皎,我带你归山。”冷若冰霜的剑尊开了口,朝傅云皎开了口。
宁妄垂眸,鸦羽般的睫毛轻颤,掩下了眼底的嫉妒和不甘。
傅云皎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宁妄挺好的。”
她抱的更紧了些。
哈哈,虽然但是,那种见前男友的尴尬谁懂。
而且依照明尘现在这么个生人勿近熟人滚开的性子,定然不会陪她玩过山车。
挺好的?
这三个字一出,听众皆是一愣。
明尘:“云皎,你需随我去逐日峰见宗门长老。”
他的声音出尘,似不沾尘埃的阳春白雪,连流淌时都带着清透的冷。
傅云皎:“...好吧。”
她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宁妄的腰,却攥住了少年的衣袖。
“下次还会带我的,对吧?”
宁妄神色僵硬。
真是疯了,他竟然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不舍和勉强。
怎么可能?
师尊渊清玉絜,而他比烂泥还要不堪。
就算是凡女,眼也不瞎。
宁妄:“好。”
他己经沉声应下。
他不教,师尊自然会教,他绝不会给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明尘眉心的褶皱更加深邃,那丁点的不悦快叫人无法忍受。
才相处了多久,何须这般依依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