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妄，这位傅姑娘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对你师尊没有半点好处。”
清虚道人摸着胡子提醒，狭小的眼睛眯在一起，语气之中尽是警告。
不怪他防范多想，妖族狡猾，鬼族残忍。
这是刻在血脉基因里的东西，改不掉的。
这个宁妄——
不是个省油的灯，迟早会成为修真界的心腹大患。
清虚道人深深看了眼宁妄，旋即消失在简陋但干净的小院之中。
也罢，反正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同样碍眼，让宁妄给她点颜色瞧瞧，也算是狗咬狗，精彩的很。
只剩下傅云皎和宁妄两个人时。
傅云皎上下打量宁妄，毫不遮掩眼底的惊艳。
哟~
美人。
若是在港城，她恐怕要当场甩卡谈包养。
她年纪轻轻，好色怎么了？
除了好色没别的毛病。
宁妄下巴微扬，鲜艳的唇轻微上挑，流露出几分不屑的讥讽。
在他看来，面前少女目光闪躲，脸色苍白。
被吓到了吗？
他还什么都没做，果真胆小如鼠。
可就是这样胆小愚蠢卑贱的凡女居然独自占有了师尊整整两年，无耻之尤！
趁虚而入的老鼠。
少年眼底杀意被轻易勾起，漆黑的眼珠忽地开始染上了暗沉的红。
“我们也要御剑飞行吗？”
傅云皎两步走到宁妄面前，仰头时语气轻快，似心情不错。
宁妄无视傅云皎。
他两步拉开了与傅云皎之间的距离，挥手，便有通体漆黑的长剑悬于地面，周身红色血气环绕，是死在剑下的亡魂的怨气与哀嚎。
傅云皎：“......”
这剑...一看就不是名门正派的剑。
寂霜剑尊的徒弟是个邪门歪道？
傅云皎轻啧了声。
妥妥的主角设定。
师尊是虐文男主。
徒弟是救赎文男主。
可这两个人设拼接在一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宁妄垂眸，余光掠过少女紧绷的侧脸，将她神色中流露出的惊讶尽收眼底。
薄唇中溢出一声轻笑。
恶劣的、鄙薄的。
他本命剑名为鬼哭，剑下亡魂无数，昨夜还斩杀了三百八十一只邪魔，如今正嗜血兴奋的难以压制。
害怕了？
这张艳俗的脸就应该痛哭流涕才足够赏心悦目。
烦躁暴戾的心情有了丁点回升，恶劣的讥讽不加思索：“痴心妄......”
戛然而止。
傅云皎抓着他的胳膊，轻盈跳上了漆黑的长剑，缭绕的鬼气在她踏上去的瞬间消散无踪，出长剑原本的复杂诡谲的花纹。
少年轻佻的笑容在嘴角僵硬，缓缓拉成毫无弧度的首线，冷漠怪诞。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剑上的傅云皎，如同奈何桥边的艳鬼桥姬，让人脊背发凉。
小臂上方才被碰到的地方衣袖轻皱，似乎还残留着附着其上的力道，烫的惊人，掌心的热度哪怕隔着布料也深入骨髓，快要将人烫化了。
怎么敢碰他？
他厌恶死了这种距离的接触。
想要剜掉这块肮脏的血肉，想要剁掉无知者的手。
傅云皎：“等等，我的蛇！”
少女惊叫了声跳下长剑，朝着小木屋跑去，裙摆扬起化作翩然的蝴蝶，轻盈美丽，很快消失在穷酸的木门之后。
那短短瞬间，宁妄心中翻涌的情绪晦涩复杂，可偏偏傅云皎恍若未觉，让人窝火。
少年目光阴沉，面色不善，死死盯着那破烂的门。
该死...
傅云皎在房间角落简陋的蛇窝面前站了很久。
她散养了条性格温顺的小黑蛇，鳞片漂亮，恍若鲛纱绸缎，触感细腻如冷山香玉。
但小蛇贪玩，出了远门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不巧。
没办法带小黑去修真界了。
傅云皎长长叹了口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告别信塞进小黑的蛇窝。
都能修仙了，她养的蛇凭什么看不懂字？
傅云皎推门而出时，阴冷肃杀的目光便如黏液般将傅云皎整个包裹，让人浑身不舒服。
“我们走吧。”傅云皎朝着宁妄笑了笑，走向低空悬浮的黑剑。
这一次，少年站的很远，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般，连衣角都不愿被触碰侵染。
傅云皎：“......”
她站上长剑后，少年的身影落于她的身后，淡淡的香气缭绕，充斥在鼻尖，像是熟透了的瓜果，糜烂温软。
他好香啊。
傅云皎舔了舔唇，双眼微微眯起，闪烁着细碎的贪婪。
想碰。
可少年离她很远，哪怕是在同一柄剑上，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连发丝都不会纠缠触碰。
傅云皎怀疑他根本没站在剑上。
长剑陡然升空，灵气笼在西周，呼啸而过的风在面前消失不见。
垂眸向下望，生活了两年的院子凝成了漆黑的点，很快便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离别这样猝不及防，心底陡然升起难言的酸涩和不舍。
她毕竟在这里和明尘朝夕相处了整整两年。
可很快，云气在脚下汇聚成海，看似柔软，实则波涛汹涌。高大青山如同岛屿般只露出山顶，千姿百态。
难得一见的壮观美景将傅云皎心底的负面情绪连同对明尘的怨怼一同淹没。
身后的少年却拥有如毒蛇般冰冷的目光。
他垂眸，看着她的后颈。
好细，好长。
虎口卡在上边，随随便便就能弄坏掰断，弱的像是臭水沟里的莲藕。
该死。
所有企图和他分享师尊的人都该死。
他是师尊唯一的徒弟。
原本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偏偏多了这么个老鼠。
不甘心。
杀了吧。
无所谓被淹死、烧死、野兽拆吞入腹，只要师尊永远不知道真相，道心怎会受损？
宁妄抬手，灵气在手中汇聚，落在少女的脖颈。
刚一收拢又被震开。
这是——
金色的光芒流转，很快消散在空气之中。
傅云皎转头，朝着宁妄咧了咧嘴，笑的灿烂。
她？
她可是很难杀的。
这两年来数次遇险，都能逢凶化吉，傅云皎想。
这是她无端跌入这个世界应得的赔偿。
宁妄：“......”
挑衅吗？
不过就是不知名法器残余的力量罢了，真当他杀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