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手术室里，欧囡盯着自体血回输机的显示屏，数值跳动间仿佛看见言陌琛昨夜在公寓画的示意图——“回收-过滤-离心-回输”西个步骤用不同颜色标注，旁边写着“欧囡专属备忘录”。
患者是名车祸导致心脏破裂的年轻女性，稀有血型让血库告急，言陌琛临时决定采用自体血回输技术。
“巡回护士注意，”主刀医生的声音响起，“收集胸腔积血，经洗涤后回输，注意无菌操作。”
欧囡戴上双层手套，持吸引器的手比平时稳了几分。
暗红色的血液流入储血罐时，她不再感到眩晕，反而想起言陌琛说的“血液是生命的河流，我们只是帮它找到正确的方向”。
言陌琛站在手术台前，持针器夹着缝合线，目光偶尔扫过她，眼尾泪痣在无影灯下泛着微光。
“洗涤红细胞制备完成，血红蛋白浓度100g/L。”技师报告。
欧囡计算着回输量，忽然听见身后护士们的低语：
“言医生看欧护士的眼神好温柔，比看心脏瓣膜还专注。”
“上次他给我示范缝合，可没这么有耐心。”
碘伏瓶在器械盘里轻轻晃动，欧囡想起今早林小夏发来的消息：“论坛热帖！言医生搜索记录里有‘如何讨护理系女友欢心’，关键词包括‘手术镊折纸’‘无菌原则下的浪漫’！”
耳尖发烫时，言陌琛忽然开口：“欧囡，递心脏拉钩。”
器械传递的瞬间，他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叩击，三长两短——是摩斯密码的“LOVE”。
欧囡险些失手，却在接触到他眼底的笑意时迅速调整姿势。
主刀医生抬头：“言医生和小欧护士配合得很默契，比我当年带的实习生强多了。”
手术结束后，言陌琛在更衣室摘下铅衣，白大褂下的刷手服己被汗水浸透。
欧囡递去温热的蜂蜜水，看见他腕间的疤痕上沾着少许血迹，忽然想起十二年前急诊室的场景——那时的他，是否也像现在这样，用颤抖的手按压着父亲的心脏？
“在想什么？”言陌琛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术后总结？”
欧囡摇头，摸出他昨天送的ECMO星星书签：“在想自体血回输时，储血罐的光影像极了大一解剖课的福尔马林标本。”
言陌琛轻笑，指尖替她理顺被帽子压乱的头发：“所以我在标本标签上写了‘欧囡专属’，防止被别人拿走。”
他顿了顿，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给你的礼物，术后补给。”
盒子里是用手术镊折的郁金香，花瓣上粘着张便签：“每片花瓣代表你今天的一个高光时刻——递器械零失误、自体血回输计算精准、耳尖红了三次（每次都很可爱）。”
欧囡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也泛着淡红，像极了手术中患者恢复的血氧饱和度。
“晚上一起看《心外专科护理操作规范》？”言陌琛整理着器械盘，“新到的影印版，里面有你父亲参与编写的章节。”
这个提议让欧囡心跳加速。
她想起在他公寓看到的父亲旧物，听诊器的橡胶管上还缠着言陌琛的蓝色手术线。
正要开口，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护士长举着手机走进来：“小欧，你继母打电话来，说有急事。”
电话里，继母的声音带着哽咽：“囡囡，言伯母刚才摔倒了，现在在急诊室……言陌琛的手机关机，你能联系他吗？”
欧囡转头看向言陌琛，他正在专注地清洗器械，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手机——果然处于关机状态。
她忽然想起他的日程表，每个周二下午都标注着“陪母亲复查”，而今天正是周二。
“学长，”她轻声说，“伯母在急诊室，我们快去吧。”
言陌琛的动作顿住，器械掉在不锈钢盘里发出清脆的响。
他抬头看她，眼神里有瞬间的慌乱，却在触到她担忧的目光时迅速镇定：“帮我拿外套。”
急诊室里，言伯母正坐在轮椅上，脚踝缠着绷带。
看见言陌琛时，她笑着摆手：“别紧张，只是不小心扭到了，囡囡来了正好，陪我聊聊……”
她忽然注意到两人相握的手，眼里闪过惊喜，“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言陌琛蹲下身检查母亲的脚踝，指尖按压韧带时的专注模样，像极了在手术室处理伤口。
欧囡想起论坛上的爆料：“言医生每天早上都会给母亲打电话，铃声是ECMO报警声的变调版”，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比任何手术都更温暖。
深夜离开医院时，言陌琛忽然拉住她的手，将个小盒子塞进她掌心：“差点忘了给你。”
里面是枚银质戒指，戒面是交叉的止血钳与听诊器，内侧刻着“Y&O 2026.05”。
“本来想等你大二结业考试后求婚，”他轻声说，耳尖在路灯下泛红，“但现在觉得，有些事不该等。”
欧囡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倒映着急诊室的灯光，比任何手术灯都更明亮。
她想起父亲信里的话，白大褂下藏着最温热的心，而此刻，这颗心正为她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