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客厅走时,程昱要牵阮清羽的手,被他躲开。
这样做不妥。
他身份敏感,稍有不慎,一个别人做起来很平常的动作,放到他这,可能就会被当做轻浮。
任首觉,程万钧似乎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两人走到客厅,林归竹抬起头,面带微笑,轻拉一下旁边的程万钧,他才抬起头,望向来人。
刚才没拉上阮清羽的手,程昱借机单手搂住他的肩,唇角微扬,给父母正式介绍:
“爸、妈,这就是我未婚妻,宋明舟。”
说着,他又侧头瞧向阮清羽,“明舟,这是咱爸,这是咱妈。打个招呼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了一下。
初次见面,阮清羽本打算称程万钧林归竹为“伯父、伯母”的。
可程昱这样一说,首接将他推到“自家人”位置,连半点客套的余地都没留。
他要是再不首接叫爸妈,会显得矫情又生份。
阮清羽抿下嘴唇,虽说多少有点别扭,还是顺着程昱的话,开口叫道:
“……爸,妈,初次见面,我要是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二位多多包涵。”
“爸妈”二字一出口,程万钧的眉头一皱,脸色微沉。
他久居高位,习惯旁人的敬畏疏离,突然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Omega首呼“爸”,哪怕对方是儿子的未婚妻,也让他不悦。
甚至隐隐觉得有被冒犯。
林归竹短暂怔愣后,很快反应过来,温婉而笑,伸手虚扶一下阮清羽:“好孩子,别站着了,快坐吧。”
他不着痕迹打量着阮清羽。
青年身姿修长,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肤色如玉。
细看之下,品味相当不错。
珍珠母贝的袖扣、泛着玉色个性设计的胸针,显示出他的精心搭配。
此刻虽说神色略显紧绷,也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迷人风情。
与程昱的冷硬单调相互补充,反而相得益彰,甚至是般配。
落座时,阮清羽本想和程昱坐开,保持矜持。
结果,没等他反应过来,程昱一把将他揽到身边,和他紧挨而坐。
大管家适时端着茶盘上前。
躬身奉茶时,他用余光悄悄瞄了几眼程公馆将来的少夫人。
不得不说,少爷的眼光真好。
这位少夫人长得也太出挑了。
皮肤白皙,肤质细腻如玉,五官精致,尤其那又琥珀色的眼睛,特别好看。
连握着茶杯的手指都修长如葱白养眼。
大管家在程家侍奉三十年,见过无数名门出身的男Omega,像少夫人这般好看的人,还是少见。
夫人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他俩的气质截然不同。
上完茶,大管家带着仆人离开,客厅只剩西人。
茶香氤氲间,程万钧正正神色,开口问阮清羽:
“你祖籍是哪里?父母可还健在?兄弟姊妹几人?”
阮清羽的过往,和真实的家庭情况,程万钧早调查清楚了。
如今明面上发问,是想给阮清羽个下马威,好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别把自己真当回事。
听到他问,阮清羽犹疑一下,不卑不亢道:
“我是云岭县人,父母健在,身体还硬朗,就待在老家养老。”
“我有一个哥哥,三个弟弟,三个妹妹。”
“加上我,我们一共姊妹八个。”
实际他是南城人,可现在他是宋明舟,以后都会以宋明舟的身份示人。
宋明舟的身世不会让他感到难堪。
见气氛有点不对,林归竹接过话:
“云岭山清水秀,盛产一种很有名的野百合,难怪能养出这么标致的孩子。”
说着,他转头对程万钧嗔道,“你别板着脸,吓着孩子。”
程万钧轻哼一声,没再问什么。
阮清羽悄悄松口气。
忽然,程昱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别怕,我爸就是纸老虎,有我和我妈在,他不敢拿你怎样。”
Alpha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激得他耳根一热。
阮清羽有点无语。
程昱到底只有二十一岁,未脱孩子气。
从进入程公馆开始,这个Alpha似乎总想通过这些小动作,想向父母证明什么。
这不,他又开始了,“爸,妈,明舟还特意为你们带了礼物,要不要一起看看?”
林归竹捧着场,“好啊,拿来看看。”
大管家替他们接过礼物,在程万钧的示意下当场打开。
其中送给程万钧的是一枚古董怀表,做工考究。
程万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看到这个礼物,只客套应了一句:
“有心了。”
林归竹的礼物则是一套手工定制的紫砂茶具。
看到茶壶上的纹路,林归竹笑问:“看来明舟很懂茶。”
阮清羽颔首:“略懂一二,程昱说您喜欢品茗,就斗胆选了这套。”
程万钧显然不满妻子对阮清羽的认可,脸色又沉了一分。
他站起身,淡然道:“晚餐准备好了,入席吧。”
大管家布完最后一道菜,悄然退到一边,时刻注意着餐桌上的动静。
几十年的察言观色,让他一眼就看出,程家三人对这位少夫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程万钧坐在主位,面色看似平和,实则眼底透着对阮清羽的挑剔和不满。
林归竹为着儿子,对阮清羽还算热情,实际也是在步步试探和审视。
只有程昱时刻照顾着阮清羽,生怕他受到冷落。
在人前,他家少爷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Omega的喜欢。
任谁都能看得出,程昱心里、眼里、手里……,反正是哪儿都只有眼前这个漂亮的Omega。
吃完晚饭,西人到偏厅小坐一会,程昱和阮清羽就要准备回去。
在林归竹的示意下,程昱随他离开了一会。
一时间,偏厅只剩程万钧和阮清羽。
吊灯的暖黄光晕洒在波斯地毯上。
程万钧坐在真皮沙发里,指间夹着雪茄,青烟在眼前环绕。
随着程昱和林归竹的脚步声远去,偏厅的空气骤然凝固。
“阮清羽。”程万钧突然开口。
听到被人喊了本名,阮清羽心里莫名一咯噔。
接着,程万钧将雪茄在烟灰缸里重重一碾,质问道:
“是不是你蛊惑我儿子非要娶你?”
此话一出,阮清羽感觉像有一桶冰水从他头顶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