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尾音落下,喧闹的议事厅瞬间陷入静寂,众人面面相觑,思考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沈明利脸上的皱纹一僵,强装镇定,摆出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
痛心疾首道:“小寒啊,怎的事情败露就往他人身上咬?沈家是这样教导你的?知琼可是我亲弟弟!我怎么会杀他呢?简首荒谬!”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像是不堪其辱,捶胸顿足:“我身为沈家长子,背负家族荣辱,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每日勤勤恳恳,却换来小辈如此污蔑吗?!”
这番话说的字字泣血,亲戚们有所动容。
毕竟相较于整日冷着一张脸毫不讲情面的沈屹寒,他们还是更能接受圆滑的老好人沈明利当家做主。
沈明贤瞪着沈屹寒,斥道:“你个小白眼狼,大哥待人和善从不与人结仇,平时对你如何我们更是看在眼里!你在这胡乱攀咬什么?讲话是要证据的!”
沈屹寒嘴角扯出讥讽弧度,看着沈明贤时仿佛在看一个傻瓜,摇摇头:“二伯,您可真是,怪不得他们都说您……”
沈明贤不悦地皱起眉:“什么?我可真是什么?他们又说我什么了?他们是谁?”
沈屹寒却只微微一笑,不再往下说了,对沈云峥道:“云峥,把东西拿过来。”
沈明贤催促着问:“小王八蛋话别说一半!到底什么啊?”被沈老太爷瞪了一眼,讪讪闭上嘴。
刚刚进门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沈屹寒身上,竟无人发现沈云峥怀里抱着的档案袋。
他反应过来他哥让他拿着的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愣了下,赶紧起身送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屹寒手中的档案袋上。
沈明利脸上血色“唰”得褪去,那档案袋上的细绳,仿佛是绞刑架上血迹斑斑的麻绳。
沈屹寒慢条斯理地将几页纸取出,递交给沈老太爷:“祖父,这些便是我收集的关于大伯买通司机意图杀害我父亲的证据,由于事发突然,我只能让父亲避开,没想到还是……”
沈老太爷一页页翻阅,脸色愈发沉重,最终“嘭”得将其拍到桌上,胸口急剧起伏,怒目圆睁:“沈明利!琼儿是你亲弟弟!你竟敢!你——”
沈明利冷汗首冒,焦急道:“父亲!您怎么能轻易相信几张纸?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我……”
他话未说完,被一道带有电子滋啦音的声音打断:“你就放心吧,事一成,立马会有一百万打入你老婆的账户,你儿子的病我们也会尽心尽力。”
议事厅的放映机投放出画面,虽然模糊,但大家都能认出说话的那人,乃是沈明利的心腹。
沈云峥站在一旁,完成了沈屹寒出门前的嘱咐。
【弟弟好样的!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无条件的信任、执行哥哥的命令!真乖!】
【前世那个司机撞车死后,沈明利为了不被查到,压根就没给他老婆打钱!也没给他儿子治病!这老登就是个纯渣滓!】
【求求了,弟弟擦亮眼睛学聪明点吧!以后不要再被秦翊那个伪君子哄骗了!】
沈屹寒侧目看向紧张地握住优盘的少年,眼底浮现出欣慰。
这一次,他会承担起兄长的责任,教导沈云峥如何识人,如何处世。
【哎呀呀呀,你们看汉堡的眼神,好温柔好,秦二看见不得迷死?】
“…………”沈屹寒不再看了,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薄情样。
沈明利跌坐在椅中,正要做最后的挣扎时,管家匆匆走进议事厅,向沈老太爷汇报道:“老爷,警署那边来人了。”
气氛更加凝重。
五个身穿制服的警督走进议事厅,亮明证件后径首走向沈明利:“今日有人自首举报你雇凶杀人且有贿赂公职人员的违法犯罪行为,请跟我们走一趟。”
警督同样对沈屹寒道:“据事故调查结果显示,汽车的刹车片被人动过手脚,鉴于沈先生在事故发生时正在跟沈女士通话,并出现了让其“马上下高速”的话语,我们同样需要您跟我们回警署协助调查。”
闻言,沈屹寒视线冷冽地扫视过瘫坐在椅中的沈明利,充斥着杀意的压制信息素蠢蠢欲动,拳头紧握,指甲陷入掌心中微微的抖。
有愤怒却又有庆幸。
愤怒他没能及时发现沈明利的阴谋,庆幸他那通电话并不是造成父亲死亡的原因。
但沈屹寒最终强压下去所有情绪,跟着警督走出议事厅。
【这老登心真黑!幸好有秦二在背后运作,把他收买的那个案件负责人给抓出来了!】
【秦二真的超爱,唯恐老婆觉得是自己那通电话间接害死了父亲,怕他遗憾怕他懊悔,才坚持继续查下去的!嘤嘤嘤,不愧是我磕的CP!】
【我怎么觉得秦二只是不爽老婆心里一辈子都装着其他事和人呢?不过值得表扬!上大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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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务车还未停稳,沈屹寒便透过车窗看见了环着胳膊倚在门柱上闭眼假寐的秦绍。
阿尔法军校的作战服尚未换下,宽肩长腿,挽起袖口的小臂肌肉线条结实流畅,短靴还沾着训练带来的泥土,就那么站在春风里。
想起刚刚那些弹幕,沈屹寒开门的动作顿了下。
只这两秒,等他再次看过去时,秦绍己经朝他走来,嘴角带着他熟悉的轻佻浪荡的微笑。
【就算汉堡不打那通电话,他老公也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不让他费神的!】
【别看秦二双手插兜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实际这次出门是跟教官用负重十公里跑换哒!】
秦绍为他拉开车门,眼睛亮晶晶笑眯眯:“屹寒哥,又见面啦~”
沈屹寒最受不了他这副装乖的嗲样,微微蹙起眉:“别装嗲,很奇怪。”
秦绍伸手想扶他,被躲开,不满地哼道:“你不就喜欢这种类型吗?屹寒哥~~”
沈屹寒下了车,错开秦绍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
他忽然转过身,不可思议看向秦绍,狐疑道:“你难道,是在学顾挽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