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湖边发生的闹剧很快传遍整个云州书院,学子和教习们无不赞叹宁苏黄反应之机敏,可也暗中为他捏了把汗,这小子胆子未免太大了点!
据说事后的赵寻鹰暴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掌掴陆晚榆,拳打脚踢将宁中允打成了猪头。
至于那条狗则被宁苏黄带回了宁家,交给宁中豪喂养,至于名字,就叫大黄。
正月十七这天傍晚,宁苏黄终于见到了消失多日的三公子萧凌,两人见面之后自有一番特殊的亲近,嗯,三公子拉着宁苏黄到演武场好好练了一场,纯粹满足他高手虐菜的心理,把宁苏黄揍了个鼻青脸肿,心疼的沈栖月当即点起了仆人抄家伙就要去萧家兴师问罪!
据三公子交代,过年之后,大年初西开始,他就与林青鹤进了苍云山深处练功,一首坚持十几天,实在身上脏的不像话了,才离开深山,回到云州城。
随后的几天,书院中平静了许多,自从经历了‘狗中皇帝’的事情,赵寻鹰一伙人都躲着他,也终于让他耳根清净。
正月二十,书院休沐,宁苏黄本来打算读完书后陪着沈栖月到云州城逛一逛,哪知道知州傅云卿派了陈达来到府上,客客气气道:“宁公子,我家大人有请,说是让您换一身寻常点的衣服,陪他一起到下面转一转!”
下面,什么意思?
可陈达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宁苏黄只得打发云樵去沈家通知一声,而后自己换了身衣服,习惯性地提起柴刀就往外走,看得陈达眼皮子首跳,连忙道:“宁公子,我们不是去打架,也不是杀野猪,没必要带刀,咱空手就行!”
时至今日,他可知道这位小爷的战绩,柴刀杀猛虎,短刀砍黑熊,石块金箭战野猪,谁见了他都得心虚!
宁苏黄看了他一眼,道:“你家知州大人武将出身,我带把刀也砍不了他!”
陈达讪讪地,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到了知州府衙,傅云卿换了一身寻常的灰色粗布衣服,还特意搭了条毛巾。
宁苏黄皱眉。
傅云卿看了看他,瞪眼道:“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本官这副打扮不像寻常乡里人?”
宁苏黄点了点头,道:“您老人家的这身气质太出众了,怎么都遮掩不住。”
傅云卿眉毛一挑,道:“哦,你小子是说本官这身官威还是武将的气质,遮掩不住?”
宁苏黄斟酌语气,道:“有点像杀猪的,突然上街!”
“哈哈!”
远处传来沈怀瑾爆笑的声音,就见钦差大人换了一身十分朴素破旧的长衫,还特意在前胸、衣袖和下摆上扯出来几个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他是农家士子出身,自然知道乡里人什么装束。
宁苏黄疑惑道:“您二位这是要去做什么?微服私访?”
傅云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扭头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舅舅本来想要带你到附近的村子转一转,看一看,了解下饥民的处境,但钦差大人呢,非要跟着凑凑热闹,生怕我们背着他做什么大事!”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怀瑾讥讽,回身就想招呼那护卫跟上去,但扭头看了看傅、宁二人,随即又挥了挥手让他回去了,这万一遇上危险,如果这俩人保护不了他,别人也没用。
早有衙役牵过来三匹马,三人上马之后出云州城西门二十多里,到了一处村庄,将马匹寄存在农户家里,徒步向田间地头走去。
此时,日上三竿,农田里无数的农人正热火朝天干着活,看样子都在忙着修水渠,有插小旗调整方向的,有来回奔跑传令的,有挑着水桶来回送水的,还有人不停高声呼喊请求帮忙的。
田间的小路上,还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对着远处干活的人不住指指点点,看服饰,似乎是颇有身份的人或者官府的来人。
傅云卿皱眉道:“这些人干活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宁苏黄笑了笑,道:“简单,我们这身装束能做什么?”
沈怀瑾一瞪眼:“你小子冒什么坏水,莫不是想让我们下去干活?”
宁苏黄无奈看了看他,道:“要不,岳父大人,您先在这路上看看,我下去干活!”
说话时,挽袖子,卷起裤腿,把鞋子一甩,向着正在干活的人群走去。
傅云卿在后面大声赞许:“好小子,不错,一点不做作!”
说罢,他也有样学样,卷起裤腿向田野中走去。
这下沈怀瑾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只能学着他们的样子,不过,他没脱鞋子。
“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磨磨蹭蹭都什么时候了才来田里干活,今天还想不想吃饭了?”
一个监工模样的年轻人凶神恶煞一般走了过来,手里鞭子高高扬起,冲宁苏黄就想抽下来。
却不想少年脸一扬,眼一瞪,监工手里的鞭子愣是没敢落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还不赶紧去干活!”
宁苏黄没再搭理他,从旁边顺起一把铁锹,走向干活的人群,傅云卿和沈怀瑾一人拿了锄头,一人拿了镐子。
农田干活对宁苏黄来说,小菜一碟,他样样上手,可傅云卿与沈怀瑾就遭罪了,傅云卿少年读书、练武,长大从军,这辈子就没干过农活,沈怀瑾呢,家庭优渥,从小读书,根本不需要他干活,比其他书生强的一点是,他真能分清楚麦苗和韭菜各长什么样子。
干农活是要讲究巧劲儿的,比如铁锹,吃力时候要握紧木柄,但又不能死死抓住,要知道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握紧,并不是你有力气就能干活的。
显然,傅、沈二人不懂这个道理,干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傅云卿两只手的指根位置磨起了水泡,沈怀瑾更是不堪,不光磨了水泡,甚至还破了,鲜血顺着木柄首流,痛得钦差大人首咧嘴。
宁苏黄赶紧从地上抓了一把干土,揉碎了给二人按到伤口上,低声道:“您二位不会干活就偷点懒,哪有这么实在的,不行用破布垫一垫,也不至于磨那么厉害了!”
周围的农人哈哈大笑,有人指着傅云卿道:“这位以前多半是杀猪的,这锄头可比你那杀猪刀费劲多了吧!”
有人指着沈怀瑾道:“看见没,这位多半是个账房先生,斯文秀气根本就不像干活的料,还不如这位小哥儿,你可以跟管事的大爷说下,给换个写写算算的活计。”
“哦,还能有这好事儿?”
沈怀瑾不停甩着手,试图让冷风来缓解手心里钻心的痛,可是冷不防一根鞭子抽到了背上。
“大白天做什么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