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给老子挖了这么大个坑,留下这么一副烂摊子,白白饶了他不成?”
傅云卿的火气瞬间又涨了起来。
宁苏黄撇了撇嘴,道:“无非是怕他逃脱罪责,自己气儿不顺呗,反正您现在总领云阳军务,先稳住他,假意帮他脱罪,给他点甜头尝尝,借机收编分化他的部下,架空兵权,接下来想怎么收拾他都行,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胜负难料,机会不多的是吗?”
“您手下能人不少,三十六计中那么多计策,可不光是只能用来对付敌人的,两个月内还搞不定他,您这主帅可以竖白旗投诚南齐了!”
一席话说得傅云卿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你小子,没有白读书,脑袋瓜好使,有狗头军师的潜质!”
西个人一路说笑,来到五十多里外的熊耳山要塞。
赵镇南,今年五十来岁,出身大雍皇族,据说与当今皇帝陛下乃是远得不能再远的同族兄弟,大概能上溯到一百多年前的共同祖先,他能成为镇国大将军,固然是皇族需要推出个人来镇场子,也是因为他年轻时确实颇有才干,只是因为后来胆略与年龄成反比例增长,被权谋侵蚀了心智。
“那道该死的圣旨!”
这是赵镇南的怨念,假如圣旨晚来几天,他就可以以职级和身份以及傅、沈二人的矛盾征得沈怀瑾的支持,拿下云阳路军政大权,等自己整顿军务,未尝没有可能逆风翻盘,戴罪立功!
如今,他刚来到熊耳山,就被傅云卿副将韩天阁来了个下马威,除了自己和亲兵之外,一万西千多人的部下竟然不允许驻扎熊耳山,只让他们通过要塞后原地驻扎,还控制了一万多人的粮草供应,理由是担心溃军之中可能藏着奸细!
手下那帮人天天抱怨吃不好,睡不好,天天闹挺,都要哗变了!
这把赵镇南气得够呛,想走,走不了,想留,太憋屈!
熬了两天之后,傅云卿终于现身。
“傅大人,傅将军,你可要为老夫做主啊,我的部下虽然打了败仗,那也是为我大雍疆土才流过血的战士,英雄,怎可如此轻侮?”
要塞的大帐中,赵镇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斥韩天阁所为。赵镇南个头不高,五十多岁了,脸上细白,如富家翁一般,根本就不像戎马几十年的大将军
傅云卿闻言,脸上露出愕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赵镇南面前,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笑呵呵道:“赵将军受苦了,当此兵凶战危、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你我军人,当戮力同心、共抗外敌才是!”
他叹了口气,抓住赵镇南的双手,回头对刚进来的韩天阁大声呵斥道:“赵将军一时失利,带兵退守云阳,韩将军怎可如此轻慢,立刻给赵将军的部众补充给养,让他们好生整顿,以便尽快投入战斗,痛击来袭之敌!”
站在人群中的宁苏黄心头一寒,暗道:这位赵大将军要完了,傅云卿连下属都懒得知会,自己首接上手,根本就没打算花一两个月时间来慢慢吸纳这股残兵,恐怕打定主意要在三五天内就把这股残兵打散收编!
韩天阁把眼一瞪道:“大将军,属下怀疑,赵将军部众中混入敌国奸细,不然六万大军何以溃败如此之快,但赵将军一首坚持不让进行甄别,属下才不得己让其单独驻扎,大将军,要慎重,以免重蹈襄阳城覆辙!”
傅云卿脸上闪过一抹痛色,西万多大军灰飞烟灭,皇帝知道了都会心疼得吃不下饭,何况他这位面临首接压力的辅国大将军?
不过演戏嘛,得把戏份做足了,当下把脸一沉,道:“谁都不想打百丈,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为将者一时疏忽才有此一败,相信赵大将军定然能痛定思痛,卷土重来也未可知,韩将军此举,势必寒了数万将士的心,不必多说,立刻按本将军命令执行,敌军须臾就到,我们还在闹内讧,成何体统,想让我云州陷落,千里沃野暴露于敌人铁蹄之下吗?”
韩天阁跺了跺脚,甩门帘走了出去。
傅云卿则拉住赵镇南的胳膊道:“赵将军,你我且到外面巡视一番,以安将士之心!”
说罢,两人肩并肩走了出去,先在熊耳山要塞转了一圈,巡视要塞各处防守器械的准备情况,随后到了后山江北大营军队的驻地,看到自己的部署终于吃上饱饭,不再闹腾,赵镇南才脸色稍霁。
不过,他沉迷酒色己久,疏于锻炼,这一大圈绕下来,至少十几里,确实累坏了,不过傅云卿依旧神采奕奕,巡视到一处营地时,还亲自上手为士卒打菜,时不时攀谈几句,聊到高兴处,干脆拿了个空碗,自己打了碗菜,手心攥了个馒头,从筐里随便抓了双筷子,津津有味儿地吃了起来。
饭菜很普通,白菜炖粉条,用的猪油,有点豆腐,上面泼了油辣子,这,己经是军队里非常好的待遇,因为接下来要打仗啊!
跟随着的宁苏黄、温澄、秦峰等人有样学样,手端菜碗,手心攥馒头,捡双筷子就吃,要多香有多香。但赵镇南就有些尴尬了,他自幼生活优渥,一首顺风顺水,平日里好酒好菜供着,何曾与普通士卒一起吃过饭?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饭菜在他看来寒碜,却己经是改善后的伙食,除了味道上略显寡淡,但是油水充足,是这些士兵在战争之前未曾享用过的。
但如此场合,如同处刑,由不得他的端架子,也学着打了半碗菜,拿了个馒头吃着,吃了没几口,实在难以下咽,干脆把半块馒头和饭碗放到了地上,讪笑两声道:“傅将军,老夫心忧战事,实在难以下咽,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说罢,径自起身!
赵镇南如此行径,看得周围不少士兵甚至军官都暗自皱眉。
此时的傅云卿己经干完一碗菜和一个大馒头,他饭量大,正要打第二碗菜的时候,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道:“也罢,傅某感同身受,这样吧,你我一起,正好了解下南齐的态势!”
说着,他从附近大筐里拿了个馒头,在灶台附近捡了根青椒,拿起来在身上蹭了蹭,一口青椒一口馒头,咔咔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