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清云观飘着细雨,林岁岁蹲在废墟旁给沈砚冰换药。他小臂上的新伤缠着浸了灵泉的布条,雨水顺着布条纹路蜿蜒,在青砖上洇出淡青色的花。她指尖刚触到绷带,沈砚冰忽然握住她手腕,目光落在她颈间新浮现的灵纹——那是昨夜灵脉暴走后留下的印记,形状像只展翅的凤凰。
“疼吗?”他声音轻得像雨丝,拇指着她腕间的萤火磷粉。
她摇头,从袖中掏出颗蜜渍樱桃塞进他嘴里:“二师兄说,哥哥要多吃甜的才好得快。”话音未落,顾承泽抱着堆残卷从藏书阁走来,发间还沾着几片灵泉桑的花瓣。
“小醉鬼,”他将染血的《清云秘典》摊在石桌上,“你母亲笔记里提到的‘七星归位’,可能与观内的七星护月阵有关。”书页翻到“先天灵体双生劫”那页,配图是两株共生的灵泉桑,一株开白花,一株开红花。
林岁岁凑近细看,发现红花桑的根部缠着锁链,而白花桑的枝头停着只衔着剑穗的萤火虫。“这是……你和砚沉师兄?”她抬头望向沈砚冰,却见他正盯着残卷上的“镜渊台”三个字,指节捏得泛白。
“镜渊台在观后悬崖。”二师兄不知何时撑着油纸伞出现,发间的玉簪裂了道缝,“三十年前,你母亲就是在那里……”他忽然噤声,目光转向沈砚冰。
少年垂眸替林岁岁拢了拢被雨打湿的斗篷:“我带她去。”油纸伞骨硌得掌心发疼,他想起昨夜在冰棺旁捡到的锦帕——帕角绣着的“浮玉”二字,与母亲留给林岁岁的灵枢盒上的刻纹分毫不差。
镜渊台的石阶覆着青苔,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泉水叮咚。林岁岁攥着沈砚冰的袖口,看见崖底云雾中隐约浮动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映着天空,却倒悬着七颗暗淡的星辰。
“这是‘七星镜’。”沈砚冰抬手按在镜面上,冰层下忽然浮现出记忆画面:幼年的他跪在雪地里,怀中的沈砚沉发着高烧,师父举剑劈开镜渊台的结界,镜中射出的光柱裹着啼哭的女婴飞向远方。
“原来……我是被镜渊台送来的?”她指尖触到镜面,自己的倒影竟与母亲画像重叠。镜中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另一个场景:戴面具的邪修正将沈砚沉按在镜面上,他心口的诛邪剑与林岁岁的灵纹共鸣,镜中星辰依次亮起。
“小心!”沈砚冰突然将她拽进怀里。镜渊台的冰层轰然裂开,坠落的碎冰中,沈砚沉的冰棺残片竟自动拼合,悬浮在镜面前。棺中少年的泪痣发出红光,与沈砚冰腕间的旧伤遥相呼应——那是三十年前为替弟弟挡下咒术留下的疤痕。
林岁岁掌心泛起微光,灵枢盒突然从袖中飞出,悬在双生兄弟之间。玉简化作流光注入镜面,七星镜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鸿蒙双生,共掌灵枢”八字。沈砚冰和沈砚沉的虚影同时出现在镜中,分别握住她的左右手。
“这是……双生劫的解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镜渊中回荡,同时来自三个时空。
镜面映出三十年前的雨夜:母亲抱着襁褓中的林岁岁跪在镜前,沈砚冰的父亲举剑欲斩双生劫,却被母亲以灵脉为引,将先天灵体的力量分成三份——沈砚冰承因果,沈砚沉镇邪祟,林岁岁掌轮回。
“原来我们从出生就被绑定了。”沈砚冰望着镜中渐渐清晰的星图,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林岁岁,心口都会泛起熟悉的温热——那是灵脉共振的本能。
镜渊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沈砚沉的虚影睁开眼,指尖点向林岁岁眉心:“小月亮,替我看看……镜中藏着什么。”
她闭上眼,灵识沉入镜面。黑暗中浮现出无数碎片:清云观的历代祖师在织锦,每缕丝线都串着凡人的祈愿;母亲临终前将灵枢盒投入镜渊,盒中飞出的萤火虫落在沈砚冰发间;还有个戴斗笠的神秘人站在时间裂缝处,用金梭修补着即将崩坏的鸿蒙锦缎。
“是……天工阁的人!”她惊呼出声,想起原书里推动剧情的神秘组织,“他们一首在暗中观察先天灵体的转世!”
沈砚冰的指尖忽然触到镜面下的凹槽,形状竟与灵枢盒底部吻合。当他将盒子嵌入其中时,七星镜突然爆发出万道金光,沈砚沉的冰棺化作流光融入他的体内,而林岁岁掌心的灵纹延展成凤凰形态,托起七颗重新亮起的星辰。
“原来双生劫的‘劫’,不是劫难,是联结。”二师兄的声音从崖顶传来,他手中捧着修复好的《清云秘典》,“先天灵体太过强大,天道不容,所以才分成三份,藏在七星阵里。”
细雨忽然转晴,灵泉桑的花瓣飘到镜面上,拼成“浮玉”二字。林岁岁望着镜中并肩而立的三人,忽然想起母亲笔记的最后一句:“真正的守护者,从来都是彼此。”她伸手握住沈砚冰的手,掌心的凤凰灵纹与他腕间的疤痕重叠,镜中星辰瞬间绽放出璀璨光芒。
“现在该怎么办?”她仰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红得比飘落的花瓣还鲜艳。
“去天工阁。”沈砚冰抽出腰间的“清云剑”,剑穗上的萤火虫突然振翅,在剑尖织出通往异世界的portal,“砚沉的灵识留在镜中,只有天工阁的‘鸿蒙梭’能唤醒他。”
顾承泽忽然从树影里跃出,肩头蹲着那只小狐狸——此刻它己化作少年,正往嘴里塞着从膳堂偷来的桂花糕。“我带路。”少年拍拍胸脯,露出与小石头如出一辙的虎牙,“青丘与天工阁有旧交,我知道秘道入口。”
林岁岁看着他指尖缠绕的黑色丝线——那是邪修留下的痕迹,却被她昨夜的灵气温润成了银白色。“你的伤……”
“没事!”少年晃了晃尾巴,“仙长的灵气比灵泉蜜还好用!对了,我叫阿离,以后就跟着仙长混啦!”
沈砚冰无奈地摇头,却在看见林岁岁眼中的期待时,终究还是默许了。他将她抱上剑鞘,清云剑发出清越的鸣响,剑穗上的萤火虫纷纷飞起,在前方照亮通往天工阁的云路。
“抓紧我。”他低声说,耳尖的红意蔓延到脖颈,“第一次御剑,可能会有点晃。”
她环住他的腰,鼻尖嗅到他衣摆上残留的醒神粥香气——原来他晨起后特意换了沾着她喜欢的桂花味的道袍。下方的清云观越来越小,七星镜的光芒倒映在她瞳孔里,与沈砚冰发间的流萤交相辉映。
“哥哥们都在呢,我才不怕。”她轻声说,感觉到他腰间的肌肉瞬间绷紧。
风掠过镜渊台,吹起沈砚冰的发带。他望着前方渐渐浮现的天工阁轮廓,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上面刻着的“砚”字,原来不仅是他的名字,更是“砚开鸿蒙,织就永恒”的预言。
而在他们身后,七星镜终于完全亮起。镜中浮现出未来的片段:林岁岁坐在天工阁的织机前,用灵泉桑丝编织着各文明的记忆;沈砚冰和沈砚沉并肩站在鸿蒙议会,手中托着能平息战乱的“和平锦”;顾承泽的流萤剑化作星舰,载着清云观的众人航向宇宙深处。
阿离忽然指着云隙惊呼:“看!是灵泉桑的种子!”只见无数银白色的种子从清云观飘来,落入天工阁所在的云海,瞬间长成参天大树,枝头结满缀着星光的蚕茧。
林岁岁笑了,她知道,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那些曾以为的命运枷锁,原来都是为了让他们学会——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独自闪耀,而是当你回头时,发现有人与你并肩,共同织就属于彼此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