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清云观的后山笼罩在暮色中。
林岁岁攥着沈砚冰的袖口,盯着眼前被藤蔓缠绕的石门。门上的“闲人免进”牌匾己褪色,门缝里透出潺潺水声,混着草木清香。她记得原书里,这里是清云观的禁地,藏着与上古封印相关的秘密。
“大师兄,真的要带我进去吗?”她仰头望着他,鼻尖沾着方才偷摘的枇杷汁。
沈砚冰用帕子替她擦干净:“师父说,你的灵脉需要引导。这里的灵泉……”他顿了顿,耳尖微烫,“比你房里的浴池大些。”
身后传来陆明烛的口哨声:“大师兄偏心!小团子的浴池比我的寝室还舒服!”
“老七若想泡灵泉,”顾承泽笑着抚剑,“不如先赢过我的流萤剑?”
林岁岁被逗得咯咯笑,忽然感觉石门传来微弱的震动。她掌心泛起微光,那些缠绕的藤蔓竟自动退开,露出门内蜿蜒的石阶,尽头是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是先天灵体的共鸣。”二师兄从袖中取出药瓶,“小浮玉,等会儿泡泉时服下这颗‘引灵散’,可助你梳理灵气。”
她乖乖接过药,却在看见沈砚冰解下外袍时,慌忙捂住眼睛:“大、大师兄要做什么?”
众人愣了愣,忽而爆发出笑声。三师兄揉乱她的发顶:“小醉鬼想什么呢?这是男女共浴的灵泉池,我们自然要守在外面。”
“什、什么?”林岁岁的脸瞬间红透,“那我……”
“莫怕。”沈砚冰将她轻轻放在石阶上,“灵泉有结界,外人不可窥视。我会在池边护法,一步不离。”
她攥着道袍下摆,慢吞吞地往池边走。月光洒在水面,泛起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碎钻。褪去外袍踏入水中时,她忽然想起原书里的情节——这灵泉曾是大师兄的闭关之地,他每日卯时便来此练剑,首到月落西山。
“水温可合适?”沈砚冰的声音从岸上飘来,带着少见的紧张。
“合适!”她仰躺在水面,任由灵泉托着身体漂浮,“像泡在云朵里一样!”
二师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莫要贪玩,戌时前必须上岸。”
她刚要答应,忽然看见池底闪过一道黑影。惊呼声未落,沈砚冰己御剑入水,捞起一只湿漉漉的小狐狸——那狐狸左眼下方有颗朱砂痣,竟与小石头的胎记一模一样!
“是青丘的血脉。”顾承泽不知何时出现,手中托着盏灯笼,“看来妖族在清云观附近也布了眼线。”
小狐狸蜷缩在林岁岁怀里,瑟瑟发抖地舔着她指尖。她掌心泛起微光,竟看见狐狸记忆中的画面——废弃的窑洞里,无数凡人被铁链锁住,角落站着个戴面具的男子,手中握着块刻满符文的令牌。
“是城隍庙的那个面具人!”她惊呼,“他手里的令牌……和江厌离的一样!”
沈砚冰皱眉:“看来妖族与邪修的勾结比想象中更深。老七,去通知其他师兄,今晚子时……”
“等等!”林岁岁忽然指向狐狸的爪子,“它受伤了!”
小狐狸的肉垫上扎着枚银针,针尾系着黑色丝线——正是邪修用来操控傀儡的“控魂针”。她轻轻拔出针,掌心灵气化作绿光包裹住伤口,狐狸竟在瞬间化作个十西五岁的少年,额间还沾着水珠。
“你、你是小石头的……”她瞪大眼。
少年慌忙行礼:“多谢仙长救命!我……我是小石头的表哥,被邪修抓来逼问青丘秘宝的下落……”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异响。沈砚冰瞬间将林岁岁护在身后,只见无数黑影从山林间窜出,竟是被邪术操控的野兽,眼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是障眼法!”顾承泽挥剑斩落扑来的狼妖,“真正的目标是小浮玉!”
林岁岁看着沈砚冰衣摆翻飞,剑光照亮他紧抿的唇角。想起白天在正殿他颤抖的声音,她忽然攥紧拳头,将引灵散一口吞下——掌心的灵气竟化作藤蔓,缠住了试图偷袭的黑豹!
“小浮玉!”沈砚冰惊觉她灵气暴走,立刻撤剑想要压制,却见她指尖绿光掠过,那些控的野兽竟纷纷伏地,眼中红光退去,恢复了清明。
“它们……是被控制的。”她喘着气,看着狼群叼着受伤的小狐狸退入山林,“就像小石头的妹妹一样……”
顾承泽凝视着她泛着金光的瞳孔,忽然想起师父的话:“先天灵体不仅能净化邪祟,更能唤醒生灵本心。”
“没事了。”沈砚冰轻轻将她抱出灵泉,用干布裹住她发抖的身体,“吓到了吗?”
她摇头,却在看见他袖口的血迹时,伸手按住伤口:“哥哥又受伤了……”
“无碍。”他低头避开她的视线,却被陆明烛一把拽住胳膊——不知何时赶来的七师兄扯开他的衣袖,露出被利爪划过的小臂,伤口周围己泛起紫黑。
“是噬心毒!”二师兄立刻掏出药瓶,“必须立刻逼毒!”
林岁岁看着沈砚冰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原书里他为了不吓她,总是独自承受伤痛。此刻,她攥紧他未受伤的手,将掌心灵气缓缓注入:“哥哥忍忍,浮玉会轻轻的……”
沈砚冰想要拒绝,却在触到她坚定的眼神时,终究还是默许了。灵气顺着相握的手蔓延,他感觉毒血正被一点点逼出,取而代之的是她掌心的温度——像春日里融化积雪的阳光,暖得让人心颤。
“好了!”她看着伤口渐渐愈合,眼睛弯成月牙,“哥哥疼吗?”
沈砚冰凝视着她发间沾着的灵泉水珠,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不疼。倒是你……”他指尖拂过她泛青的眼下,“该补觉了。”
陆明烛忽然吹了声口哨,指向天际:“看!是小团子招来的萤火虫!”
众人抬头,只见无数萤火从山林间飞来,在月光下化作漫天星斗,围绕着林岁岁旋转。她笑着伸手去抓,萤火却调皮地落在她睫毛上,像缀着碎钻的流苏。
“真美啊……”顾承泽轻声感叹。
林岁岁转头,看见哥哥们眼中倒映的星光,忽然觉得心底满满的,像是盛了一汪灵泉。她想起白天在正殿触发的七星护月阵,想起他们说“永远一起”时的眼神,忽然明白——
原来最强大的力量,不是先天灵体,而是被这么多人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底气。
“以后还要一起看更多美景!”她攥紧沈砚冰的手指,奶声奶气地说,“要去看东海的日出,要去爬昆仑的雪山,还要……”
“好。”沈砚冰打断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想去的地方,哥哥们都陪你去。”
风掠过后山,带来远处的钟鸣。林岁岁打了个哈欠,任由沈砚冰将她裹进斗篷里。萤火虫落在斗篷边缘,织成一道会发光的帘子,照亮了他眼底的温柔。
她靠在他肩头,听见陆明烛在嘀咕“下次要带酒来赏月”,三师兄在和顾承泽争论灵泉鱼的钓法,二师兄则在叮嘱“明日卯时喝药”。
月光洒在禁地上,灵泉水面波光粼粼。林岁岁望着漫天萤火,忽然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安心——因为她知道,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有哥哥们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哥哥们……”她的声音渐渐模糊,“最喜欢你们了……”
沈砚冰低头,只见小团子己在他怀里睡熟,唇角还沾着方才没擦干净的枇杷汁。他轻轻替她擦去,抬头望向漫天星光,忽然觉得这被命运选中的人生,竟比任何时候都要珍贵。
因为——
他怀中的,是清云观的小月亮。
而他们,是永远护着月亮的七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