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梦司的木牌在晨风中轻颤,岁岁握着破茧之梭的手心里沁出细汗。梭尖的彩虹光辉映着观星台地砖上的星图,正指向东北方——那里漂浮着若隐若现的天空阁,像片凝固在云端的破碎星轨。
“天空阁有三重星门,”师父盯着手中的竹筒,残蝉纹路与玉蝉轻轻共鸣,“每一重都对应着梦缝者、贪狼星、醒梦人的命盘。三十年前,我和你娘就是在这里...咳,总之你们要小心,那里的试炼会吸干修行者的梦力。”
沈砚冰把食盒往腰间紧了紧,鎏金花纹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不就是三重门吗?我带着桂花糕呢,饿了还能边吃边闯。”话虽如此,他指尖却无意识地着食盒底层的凹痕——那里藏着他娘的银簪,是唯一没被梦境吞噬的实物。
天空阁的第一重星门悬在云海之上,门框由无数星梭组成,每片梭翼都刻着历代梦缝者的名字。岁岁刚踏前半步,玉蝉突然发出蜂鸣,梭翼竟开始吸收她的星尘,腕间的麦穗纹印记迅速变淡。
“是命盘共鸣!”大师兄的星陨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护梦”二字亮起,“岁岁,用织梦天衣裹住玉蝉!沈砚冰,把你的醒梦力分给她!”
沈砚冰慌忙掏出半块桂花糕,正是他娘临终前的味道:“张嘴!”糕点入口的瞬间,岁岁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七岁那年大师兄替她挨戒尺、十岁时沈砚冰偷藏的桂花糕、还有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蝉。星梭门突然发出清越鸣响,梭翼上的名字依次亮起,竟在云海中铺出条星光小径。
第二重门是座倒悬的星盘,十二道星芒如刀刃般旋转。大师兄的星陨剑刚触碰到星芒,朱砂胎记突然灼痛,眼前浮现出天机阁废墟的幻象——他跪在地上,断剑旁躺着浑身是血的岁岁。
“别信幻象!”岁岁展开织梦天衣,星纱缠住星盘轴芯,“这是贪狼星的杀伐劫!沈砚冰,用你记得的所有笑声去冲击星盘!”
沈砚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的片段:岁岁追着他讨桂花糕的笑、师父假装生气却偷偷塞给他的糖、还有去年霜降节三人在柴房烤红薯的暖意。食盒上的鎏金花纹突然爆发出强光,竟将星盘上的刀刃全部震成了桂花形状。
“原来醒梦力的关键,是记住人间的烟火气。”岁岁低语,玉蝉在星盘中央投射出初代梦缝者的残影,对方袖口的残蝉纹身与她的完全重合,“天空阁的试炼,从来不是考验力量,而是考验初心。”
第三重门后是片星雾缭绕的广场,中央矗立着初代梦缝者的石像,手中握着的正是破茧之梭的雏形。石像基座刻着褪色的符文:“唯有放弃传承者,方能接过传承。”
“是悖论试炼。”师父的声音从竹筒传来,“当年我和你娘就是卡在这儿,她不愿放弃梦境去修补裂隙,最终...”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岁岁,你要明白,梦缝者的传承不是枷锁,而是让每个梦境都有破茧的勇气。”
岁岁握紧破茧之梭,突然将其刺入自己的梦境茧房。星雾中浮现出母亲的虚影,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头:“傻孩子,传承不是牺牲,是让光有了接力的手。”茧房裂痕处溢出的星尘,竟让石像手中的梭形缺口完美闭合。
石像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流动着历代梦缝者的记忆:“三百年前,我们错将梦境当成完美的茧,首到看见你修补的裂隙——原来带着伤痕的梦,才是人间最真实的光。”它抬手,天空阁顶端的云雾散去,露出被囚禁的织梦人们。
织梦人所在的星牢由“虚无之网”编织,每个牢栏都刻着吞噬希望的曼陀罗花。岁岁看见其中一人正是石塔顶层的守阁人,他袖口的残蝉纹身己濒临消散,却仍在试图用星尘修补同伴的茧房。
“用破茧之梭切断网眼!”大师兄的星陨剑与石像手中的梭形虚影共鸣,“沈砚冰,把你的记忆碎片洒在网线上,它们最怕人间的温暖!”
沈砚冰打开食盒,将所有关于“家”的记忆碎片抛向星牢:柴房的炉火、观星台的灯盏、还有岁岁替他缝补道袍时的侧脸。曼陀罗花遇光即焚,虚无之网应声而碎,织梦人们的茧房纷纷亮起微光。
守阁人踉跄着扑过来,手中捧着本泛黄的《梦经》全本:“黑暗势力的目标不是梦境,是‘醒觉者’——那些在梦中依然坚守初心的人。”他指向天空阁外的云海,那里正翻涌着前所未见的暗星群,“他们要让所有人相信,梦境不过是虚无的茧,从而放弃破茧的勇气。”
岁岁翻开《梦经》全本,发现最后一页画着个三角星图,正是他们三人的命盘:“原来护梦星的真正力量,是让每个普通人都成为自己的醒梦人。”她将破茧之梭递给守阁人,“请您带着织梦人回护梦司,我们去解决暗星群。”
“等等!”守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初代梦缝者在茧房里留了东西给你——”他指向石像基座,那里浮现出个光茧,里面躺着的正是岁岁母亲的道袍,袖口绣着完整的麦穗纹,与玉蝉的纹路完美契合。
穿上道袍的瞬间,岁岁感觉无数星光涌入体内,腕间的麦穗纹与石像、玉蝉、破茧之梭形成西重共鸣。她望向大师兄和沈砚冰,发现他们的印记也在发光,三人的影子在星雾中交织成护梦星的形状。
暗星群的攻击在此时降临,为首的暗星化作曼陀罗花妖的残影,却在看见岁岁身上的麦穗纹时发出尖啸:“你竟敢融合初代传承?当年我们就是这样碾碎了她的道袍——”
“可她的道袍,早就缝进了每个被守护的梦里。”岁岁展开织梦天衣,天衣上浮现出千万个小光点,每个光点都是普通人的梦:有渔夫修补渔网的专注、有书生抄写经书的虔诚、还有孩童追逐萤火虫的快乐,“你看,这些梦或许不完美,却从未放弃发光。”
暗星群在光点中崩解,天空阁的星雾渐渐散去,露出下方的人间——有人在修补屋顶,有人在点亮油灯,有人在编织美梦。岁岁知道,这些微小的光,才是最坚固的护梦之盾。
回程的星梭上,沈砚冰突然指着云海惊呼,那里浮现出“护梦司”的巨大光影,正笼罩着每个角落的梦境茧房。大师兄的星陨剑不再有裂痕,剑身上多了道麦穗纹,与岁岁的道袍相映成趣。
“师父,”岁岁看向抱着竹筒假寐的老人,“当年你和我娘,是不是也见过这样的光景?”
师父睁开眼,眼中倒映着护梦司的光影:“见过,但那时我们以为只有梦缝者能守护梦境。现在才明白,”他敲了敲沈砚冰的食盒,“真正的护梦司,藏在每个懂得珍惜梦境的人心里。”
天空阁渐渐消失在云海里,岁岁摸着母亲道袍上的麦穗纹,突然听见玉蝉发出轻快的振翅声。她知道,这场关于梦境与现实的战争远未结束,但只要有人愿意为微小的希望驻足,愿意为破碎的茧房缝补,那么再黑暗的暗星,也终将淹没在人间烟火的光辉里。
夜风穿过星梭,吹得岁岁的道袍猎猎作响。她望向大师兄和沈砚冰,前者在擦拭星陨剑,后者在偷吃桂花糕,仿佛又回到了观星台的那个夏夜。不同的是,如今他们的肩上多了份传承,手中多了把破茧之梭,而心中,早己种下比星辰更坚韧的信念——护梦之路或许漫长,但每一次缝补,都是在为人间的美梦,织就更明亮的明天。
这一晚,护梦司的灯盏首次照亮了天空阁的方向,三个身影站在观星台边缘,看着云海下闪烁的万家灯火。那些光点汇聚成河,流向每个需要守护的梦境茧房,而他们知道,自己不过是星河中的摆渡人,真正的护梦之力,从来都藏在每个愿意相信梦境的人心里。
星梭划破夜空,带着新的希望与挑战,驶向未知的梦界。而护梦司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那些被缝补的茧房里,在那些重新亮起的梦境中,在每个抬头仰望星空的瞬间,破茧的明光,永远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