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
那是个身着月白道袍的青年,墨发用玉冠束起,眉梢微挑,指尖正戳她肉乎乎的脸颊:“小师妹又在装睡?昨日偷喝桃花酿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林岁岁大脑一片空白。
她明明记得,昨天在便利店买完关东煮,下暴雨时为了救只淋雨的流浪猫,一脚踩空摔进了下水道。再睁眼,就成了眼前这副奶声奶气的小身子——更离谱的是,她竟穿着件绣着云纹的杏色道袍,袖口还沾着半片没啃完的桂花糕碎屑。
“三师兄莫要逗她,今早师父刚罚了抄《清静经》。”清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另一个抱剑的少年走进来,月白外袍上绣着竹叶暗纹,腰间挂着个叮当作响的铃铛,“小师妹,粥还热着,先吃些再抄经?”
林岁岁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雕花木床上,床头堆着毛茸茸的兔儿灯和拨浪鼓,窗台上摆着几盆开得正盛的七里香,淡紫色花瓣被晨露浸润,透着股说不出的清新。
“我……”她刚开口,嗓音却奶声奶气得像糯米团子,“我叫什么呀?”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忽而笑出声。月白道袍的青年捏了捏她的脸:“小奶团子终于醒酒了?连自己名字都忘了?你叫浮玉,是师父去年在清云崖下捡的小团子,今年才五岁。”
五岁?!林岁岁差点惊掉下巴。她低头看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再瞅瞅床头矮柜上的铜镜——镜中映出张圆鼓鼓的小脸,杏眼桃腮,唇瓣粉嘟嘟的,发间还别着枚刻着“平安”二字的银锁,活脱脱一只行走的糯米糍。
“先喝莲子粥。”抱剑少年递来一只绘着莲花的青瓷碗,碗底垫着温茶盏,显然是怕烫着她,“今日三师兄要去镇上采买,你要不要跟去?”
林岁岁刚要开口,忽听窗外传来一声清越的鹤鸣。她扒着窗台往外看,只见晨光里掠过一道雪白的影子,仙鹤展开羽翼掠过青翠的竹林,远处的道观飞檐翘角,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这是……修真世界?
她忽然想起昏迷前看过的小说——没错!她穿进了一本叫《奶团子穿成小道士,下山后被哥哥们捧上天》的晋江萌宠文里!原主是清云观最年幼的弟子浮玉,天生灵体,被师父和七位师兄宠得无法无天。而她的七个师兄,各个都是修真界响当当的人物:大师兄是清冷剑修,二师兄是丹道天才,三师兄是玄门卦师……至于下山后的剧情,自然是奶团子一路闯祸,却被哥哥们护短护到飞起。
“小浮玉发什么呆呢?”三师兄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想去镇上就快些换衣服,莫要让二师兄发现你又把道袍弄脏了。”
林岁岁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道袍下摆不知何时蹭上了块黄黄的印子——大概是昨天偷喝桂花酿时洒的。她手忙脚乱地爬下床,忽然瞥见桌角摆着一本泛黄的书册,封皮上“清静经”三个字写得力透纸背。
“那个……师兄,”她捏着衣角,奶声奶气地开口,“抄经的话,能不能……慢一点呀?”
二师兄被她湿漉漉的眼神戳中心脏,耳尖微微发红,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卷空白宣纸:“早给你备好了新笔,是狼毫小楷,写起来省力些。”
三师兄则从袖中摸出颗蜜渍梅子,塞进她手里:“路上吃,别让大师兄看见。那老古板总说你牙口不好。”
林岁岁咬着梅子,任由三师兄给她系上小斗笠。斗笠边缘缀着一圈雪白的兔毛,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粉嘟嘟的鼻尖。临出门时,二师兄忽然往她袖袋里塞了个暖炉:“山风凉,揣着别冻着。”
三人刚走到道观门口,便见一道青影从台阶上跃下。来人身着墨绿道袍,腰间悬着柄玉笛,发尾用珊瑚珠串成小辫,眼角尾痣微微上挑,活像画里走出来的狡黠小狐狸。
“西师兄!”林岁岁眼睛一亮,扑进对方怀里。
西师兄笑着接住她,用玉笛挑起她的斗笠:“听说小醉鬼醒了?昨儿抱着酒坛喊‘哥哥抱抱’的是谁呀?”
“才、才没有!”林岁岁耳尖发烫,伸手去抢玉笛,却被西师兄举得高高的。
“好了,莫逗他。”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岁岁转头,只见一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墨发用一根素白带子随意束起,剑穗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他眉眼如霜雪,唯有望向她时,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大、大师兄!”林岁岁下意识往西师兄身后躲了躲——原主的记忆里,大师兄沈砚冰最是严肃,上个月她把藏经阁的《云笈七签》当画纸涂鸦,被他罚抄了十遍《道德经》。
谁知沈砚冰却走上前,替她正了正歪掉的斗笠:“今日山下有庙会,你若想去,便早些回来。”顿了顿,又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别贪凉,这是暖过的糖糕。”
林岁岁瞪大眼,看着油纸包里露出的金黄色边角——那是她最爱的蜂蜜桂花糖糕!
“谢、谢谢大师兄!”她捧着糖糕,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摸出颗梅子,踮脚塞进沈砚冰手里,“给、给你吃!”
西师兄和三师兄同时憋笑——要知道,大师兄向来不喜甜食,去年小浮玉非要喂他吃橘子糖,被他冷面拒绝,小家伙躲在房里哭了整整一下午。
却见沈砚冰怔了怔,指尖轻轻捏住那颗梅子,耳尖竟泛起薄红。他垂眸看着眼前仰着小脸的小团子,喉结微动,最终还是将梅子放进了袖中:“……路上紧跟三师兄,莫乱跑。”
林岁岁重重点头,一手攥着糖糕,一手被三师兄牵着,蹦蹦跳跳地往山下走。晨露未晞,青石板路上落着几片花瓣,她忽然想起原书里的剧情——下山后,她会在镇口遇见被妖族追杀的六师兄,又在茶楼里撞见偷跑出来玩的七师兄,而大师兄则会暗中跟在身后,生怕她磕着碰着。
“三师兄,”她仰头望着漫天朝霞,忽然咧嘴一笑,乳牙在阳光下白生生的,“今天一定会很开心吧?”
三师兄被她的笑容晃了晃神,伸手揉乱她的发顶:“傻团子,有你在的日子,哪天不开心?”
山风掠过竹林,送来七里香的甜香。林岁岁咬了口糖糕,软糯的糕体裹着蜂蜜在舌尖化开,比梦里的棉花糖还要甜。她晃着小短腿,听着师兄们拌嘴,忽然觉得——
这样的修真生活,好像也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