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琴要求老伴儿陪着她一起去市医院找女儿,李敬先却不想去。理由是那里有医生护士照顾,再说她自己也是护士,完全能应付,咱们年龄大了,摆弄不了那些仪器,去了也没用。
李敬先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神飘忽不定,其实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儿。他本就倔强,性格又有些拧巴,现在女儿病得如此严重,他却不知如何自处。
一方面,他的内心深处对女儿的担忧与日俱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女儿曾经在他面前乖巧的模样;另一方面,那因之前与女儿争吵而产生的恼怒和尴尬,又让他拉不下脸来主动去医院看望。
犹豫再三,李敬先最终决定装作没来找过女儿,假装自己不知道女儿的病情。他觉得这样既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也能避免面对女儿时可能出现的尴尬局面。
而赵秀琴这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女儿。从得知女儿转院后就心急如焚的她,一首无法平静下来。
她一次次地拨打女儿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每一次听到的那单调的嘟嘟声,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她只能在微信上给女儿留言,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女儿身体是否好转。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留言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女儿的任何回应。
赵秀琴开始焦急起来,她不停地踱步,不时地看看手机,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无奈。
“咱一起去找千千吧。帮不了别的,陪陪她也行啊,我在家里心神不宁的。”赵秀琴继续劝说老伴儿。
“要去你自己去,我反正不去,我自己还是个病人呢。”李敬先终于想到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我,我晕车,不辨方向,自己去不了啊。”赵秀琴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女儿能平安无事。
李敬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赵秀琴说:“你给那丫头说一下,我这病到了要去复查的日子,问她能不能陪着去?”
赵秀琴一愣,多年的夫妻相处,让她知道老伴儿这是想借此来摸摸女儿的心思。
可她也清楚女儿现在肯定还在生他们的气,怕这样一说,又会引起父女之间的矛盾。
但一想到老伴儿的话,又觉得这也许真是个跟女儿缓和关系的法子,而且自己一首以来都只听老伴儿的,老伴儿说的话她也不敢不从,便点头答应了。
赵秀琴拿着手机,在语音编辑框里徘徊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可她最终还是发了出去,只是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千千啊,你爸这胃癌得复查了,你能不能……陪着我们一起去啊?”
消息发出去后,赵秀琴焦急地等待着女儿的回复,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她知道女儿现在肯定特别怨他们,只是想从女儿的回复里找一点安慰,哪怕只是一点点。
而李父坐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手机,仿佛那上面能显示出女儿的反应。
另一边,李千看着母亲发来的这条语音,心中早己没有了一丝波澜。
曾经,她那么渴望父母的关心和爱,可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她的心己经冷得像冰一样。
她冷笑一声,快速回复道:“我自己的病都快把我折腾死了,哪有精力去管你们的病。至于你们谁陪谁去化疗,我没精力,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发完这条回复,李千感觉自己像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可紧接着,又是一阵如巨石般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她躺在病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心灰意冷将她彻底笼罩。
赵秀琴看到女儿如此绝情的回复,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她知道女儿现在真的很怨恨他们,可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自责。
李父看着女儿的回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家长权威意识让他迅速恢复了镇定,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恼怒。
他一首将女儿视作手心里那个弱小无助、时时刻刻祈求父母关注的小女孩,那个他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依恋父母、需要父母的孩子,如今竟会有如此强硬的回应。
她虽然要走了工资卡,从经济上实现了独立,但在他心里,李千依旧是那个精神上依赖他、需要他庇护的小女孩。
他本以为这次试探,会是他对家庭掌控权的一次确认,只要他展现出自己的威严,子女们就会像小时候一样乖乖听话。
可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如此这般令他如鲠在喉的回应。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一丝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理解女儿的变化。
他之前一首觉得女儿不过是工作中有些小疲惫,精神上有些小情绪,只要父母稍微安抚几句,就能回到以前。
经此一事,他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但他们倔强的性格,让他们谁都没有先低头,这场父女之间的冷战,似乎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