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含光门。
辰初雨霁，青铜熊符的眼窝里蓄满隔夜寒露，蕃馆青砖的冰裂纹中，雁字纹苔藓正舒展嫩绿绒毛。
檐角垂冰融水坠向符面时，恰与龟背纹铜环旁新绽的忍冬芽尖同步坠落，碎成二十西节气珠。
李陨银发束进竹青襕袍，眼尾泪痣映着透窗晨光，玄铁北斗令突压住《永利十一会盟牒》。
"哥哥新接的吐蕃密使——"令牌寒光割裂冰裂纹盟书，"献的熊神符可对得上掖庭白鹿的北斗烙纹？"北斗令掠过鎏金香炉，霜纹恰似那年共藏的断簪残芒。
李沐墨发笼在孔雀翎斗篷间，蹀躞带悬着的螭纹玉珩随步履轻晃，在青砖上投下蜿蜒龙影。剑穗扫落结露的《户部互市录》，玉珩突映亮青铜符匣。
"九弟在典客署埋的'病译'——"珩面折射的掖庭桂枝影突显熊头密文，"誊的盟书竟与政事堂值房星轨暗合？"
"哥哥总盯着邦交事。"李陨北斗令突旋开玄铁符盒，震出半卷《工部春祭器图》："将作监上月熔的雨水圭——"冰裂纹路遇晨露显出吐蕃星图，"掺的可是鸿胪寺失窃的熊神符碎玉？"
那年共拓的熊神纹缺了掌，你说残纹最见盟誓诚。
蕃馆西廊忽漫进春雨，李沐剑穗扫过结露的《刑部蕃商案牍》，北斗令吸附的掖庭白鹿胎毛突凝血色河渠图。
"九弟新换的掌客使——"河图遇暖气化作江南漕运密道，"验的货单竟夹着光禄寺春醪磁粉？"
"不及哥哥明察秋毫。"李陨北斗令突嵌入青铜符架，带出鎏金密函："九日前更替的译语官——"函内《星晷盟誓录》残页遇磁显形，"算的雨水分野竟对应掖庭通风孔？"那年共验蕃货时你教我辨的犀角纹，竟成今日诛心尺。
巳时晨鼓惊破檐角冰凌，李沐忽以剑鞘挑开《鸿胪会盟疏》。
雨纹凝成的《永利十一年互市录》飘落，恰覆住青铜晷盘。
"九弟在蕃馆布的暗桩——"雨珠折射户部亏空数，"呈的密揭竟刻着吐蕃王帐星图？"
"怎比哥哥覆手乾坤。"李陨北斗令突射穿青瓷酥山盏，震出半卷《掖庭金铃枢机图》。
"尚食局进的雨水龙团——"茶渍晕染吐蕃密道纹，"碾的可是刑部砖缝的带血春冰？"
那年你教我点茶时袖口沾的沫饽，可还白如旧岁？
午时春阳漫透冰裂纹屏风，李陨银发缠住北斗令锁链，突缚住《河西军镇互市牍》，朱砂印鉴遇冷凝成北斗天权纹。
"哥哥当年教验蕃符——"锁链勒出血丝显门下侍中私印，"可说过'金石为契'正对掖庭星轨枢钮？"
"九弟可知太卜署雨占？"李沐玉珩突映亮青铜符架，雨纹竟与幼年时共刻的"平"字笔势相合。
"《互市录》缺页对应的——"水渍突显《江南漕运密道星图》，"可不是掖庭砖缝的磁石阵列？"
你执我手验符契时，袖口染的印泥可还洇在掌心？
未时春雨穿透青铜熊符，李陨北斗令嵌入摇光位，磁粉吸附出永利十一年雨水的残页———
———"清平"二字被雨水覆盖泰半，唯"平"字末笔凝成半截断簪，恰似那年掖庭共埋的北斗佩玉残片。
"哥哥啮指补'清'字缺锋时——"北斗令寒光割裂盟书雨渍，"可料到此血要融尽西夷八荒？"
申时雨霁，李沐忽将螭纹玉珩压住《河西军镇互市疏》。玉珩滚入冰裂纹茶瓯，震出掖庭金铃拓片。
"九弟设蕃馆时说'怀柔致远'——"拓片铃舌显户部火漆纹，"如今这'远'字，可还承得住海内清平？"
那年共系的五色盟绶，如今绶尽处皆是诛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