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大明宫。
霜夜漏断，御史台铜匦院的琉璃雪瓦正析出冰裂纹，永淳七年的谏疏在獬豸铜匣里凝成青霜。
子初更箭坠入莲花漏时，鸱吻垂落的霜晶自獬豸兽吻坠落，祭火熔化的金液正蚀穿铜匦锁眼，将"延恩"格内冻僵的绢帛奏本洇成血玉色。
李陨银发垂落玄狐裘领，三枚铜钱擦过青铜狴犴首，钉入《永淳弹章集》冰裂纹函匣。
"哥哥新擢的监察御史——"铜钱磁粉吸附朱批夹层。
"参的《江南漕弊疏》，可对得上掖庭金铃的北斗纹？"
铜钱青芒掠过泪痣，恰似那年掖庭共拭的断镞霜色。
李沐墨发笼在貂蝉冠下，蹙金剑鞘扫落结霜的《户部勘合》。
"九弟在察院埋的'病匦'——"冰裂纹铜匣中的掖庭桂枝突显熊头刺青。
"投的密状竟与门下省值房星轨暗合？"
"哥哥总盯着谏台事。"李陨指间铜钱旋开狴犴口衔铜环，震出半卷《工部祭器密录》。
"将作监上月熔的冬至礼器——"冰裂纹路遇祭火显吐蕃密文，"掺的可是兵部断箭的青铜屑？"
那年共拓的祭鼎铭缺了角，你说残铭最见铸者心。
铜匦院东廊忽漫进雪风，李沐剑穗扫过结霜的《刑部秋决牍》。
青玉狴犴印下的掖庭白鹿胎毛突凝血色星图："九弟新换的知匦使——"星图遇暖气化作河西军镇密道，"启的铜匦竟夹着鸿胪寺熊神符磁粉？"
"不如哥哥明察秋毫。"李陨铜钱突嵌入青铜獬豸额心，带出鎏金密匣："半月前更替的侍御史——"匣内《星晷录》残页遇磁显形，"算的冬至晷影可对应掖庭枯井通风孔？"那年共测日影时你教我辨的圭表刻痕，竟成今日诛心尺。
丑时祭鼓惊破檐角冰锥，李沐忽以剑尖挑开《御史台弹事》。雪纹凝成的《永淳十一年谏疏》飘落，恰覆住青铜晷盘。
"九弟在察院布的暗桩——"冰晶折射户部亏空数，"呈的密揭竟刻着门下省密道星图？"
"怎比哥哥覆手乾坤。"李陨铜钱突射穿青瓷祭器，震出半幅《掖庭金铃枢机图》。
"光禄寺进的冬至牢丸——"肉馅油渍晕染吐蕃王帐纹，"裹的可是刑部诏狱砖缝的冰凌？"
那年你教我包角子时沾在襟前的椒粉，可还灼如旧岁？
寅时雪光照透铜匦孔洞，李陨银发缠住铜钱红线突缚住《河西军饷勘合》，朱砂印鉴遇冷凝成北斗开阳纹。
"哥哥当年教核验铜匦——"红线勒出血丝显门下侍中私印，"可说过'风闻言事'西字正对掖庭星轨枢钮？"
"九弟可知察院晨报？"李沐剑穗扫过冰裂纹铜匦，霜纹竟与幼年时共刻的"平"字笔锋相合。
"《弹劾疏》缺页对应的——"冰面突显《江南漕运密道星图》，"可不是掖庭砖缝的磁石阵列？"
那年你执我手写劾章时，袖口染的墨渍可还洇在腕骨？
卯时更漏穿透雪幕时，青铜獬豸突吐《工部河渠劾牍》。冰裂纹路遇寒气舒展，显出门下省密道与掖庭北斗纹的重合舆图。
李陨铜钱嵌入玉衡位，磁粉吸附出永利十一年冬至的残页———
———"清平"二字正被六部新印覆盖，唯"平"字末笔凝成半块残破官印，恰似那年掖庭共埋的断锁钥。
"哥哥啮指补'清'字缺锋时——"铜钱方孔透出祭火倒影，"可料到此血要灼穿九重谏疏？"
那年你掰开黍臛喂我时沾在唇角的黍香，可还糯如初逢？
晨光漫过狴犴铜目，李沐忽将北斗剑穗压住《河西军镇劾牍》。
穗结玉珠滚入冰裂纹铜匦，震出掖庭金铃拓片。
"九弟设铜匦院时说'广开言路'——"拓片铃舌显户部火漆纹，"如今这'路'字，可还通得向海晏河清？"
那年共系的谏台青绶，如今绶尽处皆是断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