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光化坊。
酉正霜浓，秘书省青铜书柜的饕餮纹里绽开冰裂纹，冻裂的《永淳故事》金漆题签正将暮色析解成银蕨状霜晶。
残阳穿透三重檐的冰凌阵，在《群书西部录》函套的鎏金云纹上烙出二十八宿光斑，龟背纹铜锁孔渗出的寒气正与廊庑铁马甩落的碎玉声同频震颤。
李陨银发扫过雪青织锦襕袍，三枚铜钱擦着《永淳会要》书脊掠过，在青玉笔山上撞出清响。
"哥哥新调的校书郎——"铜钱磁粉吸附卷轴夹层，"校的《河西军饷录》，可对得上掖庭金铃的机括纹？"铜钱边缘霜光映着泪痣，恍如那年掖庭共藏的断镞寒芒。
李沐墨发束进黑漆幞头，蹙金蹀躞带扫落结霜的《户部黄册》。
"九弟在弘文馆埋的'病笔'——"冰裂纹瓷瓶中的掖庭桂枝突显血丝，"誊的实录竟与门下省值房星轨相契？"
"哥哥总盯着笔墨事。"李陨指间铜钱旋开青铜卷轴盒，震出半幅《工部河渠密档》。
"将作监上月丢的'清平'印范——"冰裂纹路遇雪光显吐蕃密文，"熔的可是兵部武库的箭簇？"
那年共拓的河渠图缺了角，你说残缺恰显治水难。
藏书阁西窗忽漫进雪霰，李沐剑穗扫过结霜的《刑部谳牍》。
青玉镇尺下的掖庭白鹿胎毛突凝熊头刺青："九弟新换的掌籍使——"刺青遇暖气化作河西军镇图，"录的囚册竟夹着鸿胪寺国书磁粉？"
"不及哥哥明察秋毫。"李陨铜钱突嵌入紫檀案面，带出鎏金密匣："七日前更替的著作郎——"匣内《星象志》残页遇磁显形，"纂的客星犯紫微，可对应掖庭枯井月影？"
那年共观荧惑守心时你指给我看的太微垣，竟成今日困局锁钥！
戌时暮鼓震落梁上冰凌，李沐忽以剑鞘挑开《礼乐志》函套。
雪纹凝成的《永淳十一年祭器录》飘落，恰覆住青铜晷盘。
"九弟在太常寺布的暗线——"冰晶折射户部亏空数，"呈的编钟竟铸着门下省密道星图？"
"怎比哥哥棋高一局。"李陨铜钱突射穿青瓷砚滴，震出半卷《掖庭通风孔舆图》："光禄寺进的大雪糍粑——"糯米渍晕染吐蕃王帐纹，"裹的可是刑部诏狱墙根的霜雪？"
那年你教我捣年糕时沾在袖口的米粉，可还白如旧岁？
亥时雪光照透琉璃窗，李陨银发缠住铜钱红线，突缚住《河西军镇密档》，朱砂钤印遇冷凝成北斗天权纹。
"哥哥当年教校勘——"红线勒出血丝显门下侍中私印，"可说过'军机'二字正对掖庭金铃枢钮？"
"九弟可知秘书监晨报？"李沐剑穗扫过冰裂纹笔洗，水纹竟与幼年时共刻的"平"字笔势相合。
"《西域风土志》缺页对应的——"冰面突显《江南漕运密道图》，"可不是掖庭砖缝的磁石阵列？"
那年你执我手临《急就章》时，袖口染的墨痕可还洇在肘间？
子夜更漏穿透雪幕时，青铜书柜突迸裂《工部河渠疏》。
冰裂纹路遇寒气舒展，显出门下省密道与掖庭星轨的重合舆图。
李陨铜钱嵌入摇光位，磁粉吸附出永利十一年大雪的残页———
———"清平"二字正被六部新印覆盖，唯'清'字末点凝成半枚残破玉璜，恰似那年掖庭共焚的裂帛诏书。
"哥哥咬破唇血补'平'字缺笔时——"铜钱方孔透出雪光倒影，"可料到此血要染透三省六部？"
那年你掰开胶牙饧喂我时沾在指尖的麦芽香，可还甜如初遇？
雪霰漫过青玉笔架，李沐忽将北斗剑穗压住《河西军饷录》。
穗结玉珠滚入冰裂纹砚台，震出掖庭金铃拓片。
"九弟设藏书阁时说'文脉载道'——"拓片铃舌显户部火漆纹，"如今这'道'字，可还镇得住朝堂魑魅？"
那年共系的青丝书绳，如今绳尽处皆是诛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