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南讪讪笑了笑,将怀里的花瓶放在一旁,解释说,“习惯了抱着东西睡觉了,不然睡不着。”
说完他又转移开话题,
“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尽管江以南心里清楚,却还是问了一遍。
凌砚伸手拿着那花瓶转着看来看去,像是很感兴趣,他“嗯”了一声,“我父母都死了。”
江以南胸口一窒,手指蜷缩着看向盘腿坐在地上的人,问,
“你恨他吧。”
凌砚抬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好似在说,这还用问吗。
他说,“恨,恨死了。”
江以南心里说不出的感受,他想了想,
对他承诺,“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对方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为了弥补,亏欠,也因为爱。
可是,江以南觉得自己要是对着现在的凌砚说爱,那百分之百会被当成变态!
况且,他还不清楚现在凌砚喜不喜欢男的……
想想就觉得伤感……
江以南思考之后,才回答对方,
“其实我是一个算命大师,我观你五行缺水,命里缺我,没我在身边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江以南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这样说的话很多事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对方对他也不会抱有太大的怀疑。
他故意说的严重些,为的就是让对方离不开自己。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我不能见死不救。”
却见凌砚垂下眼眸,依旧玩弄着他手里的花瓶,好似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胡扯。
江以南来了兴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胡说,
“你可以随便问一些事,我都能告诉你!”
凌砚黑长的睫毛轻轻抬起看着他,“真的?”
江以南重重点头,十分自信。
“逼死我母亲之人的儿子叫什么。”
对方问出问题之后,就平静看着他,等待江以南的回答。
江以南身体僵硬,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咽了咽唾沫。
他现在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那他和凌砚又是仇敌关系。
不说,那岂不是证明他刚刚说的都是谎言。
江以南左右为难。
偏偏对方又极为认真盯着他,等结果。
此时此刻,江以南觉得尽管是十二岁的凌砚,心里对他的仇恨只多不少。
江以南心虚了。
“这个有点难……你可以换一个……”
“毕竟……我现在才十二岁,能力有限的。”他笑的勉强,解释。
对方好像并没有怀疑,沉思片刻之后,又问,“二十年的我是什么样。”
于是,江以南再次被问住了,谁能想到才十二岁的凌砚问的问题都这么深沉。
简单一点不行吗。
“可不可以再简单一点……”他弱弱开口,最开始的自信被击的粉碎。
现在只能祈求对方问的不要超纲。
好在许是老天听到他的心声,凌砚没有为难他,为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会有人爱我吗?”
对方眼里满是茫然,江以南看着心疼极了,肯定说,“会!”肯定会的!
“在哪?”凌砚又问。
只是这一次江以南没有明说,“以后会有的。”
等凌砚长大了,他就可以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只不过不是现在。
因为他现在还不想被对方当成一个变态。
凌砚垂下眼眸没吭声,似乎有些失望,江以南看着有些心疼。
又开始怪自己刚刚说什么会算命,现在好了,对方难过伤心了。
之后凌砚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江以南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想起凌砚问自己的问题,他心就开始疼。
怎么告诉他,自己就是他要找的那人的儿子……
一定要趁早离开这里……
后半夜江以南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但是他眼睛很重,重的抬不起,昏昏沉沉的。
调好的闹钟也不知怎么的没有响。
他还打算早起给凌砚做早餐来着,上一世都是凌砚给他做,他从来没亲手做过一顿饭。
只有在凌砚死后的那三年里,他开始学着做饭。
此刻重头再来,他恨不得把所有的都捧到凌砚面前。
太阳己经很高了。
江以南揉了揉眼睛,身上还是疼。
但是比起昨天要好了很多。
打开门却见凌砚房间的门还关着的。
江以南笑了笑,没想到凌砚比他还能睡,他动作放轻,摸到厨房想了想决定烤个吐司奶酪。
弄好之后他给陈雅发了条信息,问她有没有空。
江以南想着,还是决定给陈雅打声招呼,他要离开这里。
只是等了许久却不见主卧房间的门打开。
江以南蹙眉,准备起身去看看。
目光却瞥到门口的那双拖鞋……
那是他昨天给凌砚找的一双拖鞋…
为什么会在门口……
江以南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大步走到自己主卧房间,推开门。
空荡荡的房间哪还有什么人影,只有折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以及床上折叠好的睡衣。
那是他昨天给凌砚找的衣服。
江以南握在门把手上的指尖握紧,原本带笑的脸上出现细碎的裂痕,
走了?
凌砚竟然走了?
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江以南气的要死,拳头用力砸在门上,门没事,完好无损。
但是,江以南却痛哭了。
大哭地甩了甩手,“凌砚!你居然敢骗我!”
说好的陪他一个月呢!!
骗子!
等我找到你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再也不给你买烤红薯了!!
当天,江以南就去后勤部查看监控。
在清晨七点多的样子,凌砚就打开了大门走了出来,他在门口站定许久。
看着那扇门。
江以南气的要死,他就说当时确实听到什么声音响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无常听到关门的动静,嚎了几声。
随后,
他看见凌砚突然转头,看向楼道间的监控。
江以南被吓一跳,那个眼神,那个侧脸像极了后来阴鸷冷漠地凌砚。
他看见凌砚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去。
江以南不确定凌砚是否看到了监控摄像头,更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对着监控摄像头笑。
像是终于逃离掉这座牢笼一般释怀的笑容。
难道在凌砚心中,他真的是个坑蒙拐骗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