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的停顿在纸砚上留下一笔浓重的墨痕。
凌砚看着那处黑点,目光沉寂。他放下文件,缓缓起身。
打开了门。
房间里里乱七八糟,一片狼藉,江以南就这么躺在地上,手臂搭在眼睛上,毫无形象。
听见门开声他也没起身。
凌砚垂眸看着地上的人,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却妥协般开口,
“我答应你。”
江以南一顿,将手臂拿下来,就这么偏过头看门口的人。
对方继续开口,“但是,不是放你离开,人我来给你找。”
江以南神色欣喜,噌的一下站起身,还不等他说什么,凌砚率先开口,
“前提先说好了,找到人之后,必须得问过对方的意愿才行,若是对方不同意,那么……”
后面的话,凌砚没有说出口。
可江以南却明白了,他爽快答应。
因为这件事早就是定好了的,对方不可能不答应。
凌砚找人肯定比他自己找人快,他只需要耐心等着就行。
他完全放心下来。
跟凌砚说了对方的名字以及曾经的住址之后,他这才听从对方的话,回房间睡觉。
而书房里,凌砚看着对方写在白纸上面的名字和地址,他闭上眼,捏了捏有些疲倦的眉心。
李易还在旁边等着凌总吩咐自己,可等到了许久却不见对开口。
他试探性开口,“凌总……要派人去找吗?”
凌砚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说了句,
“不用管。”声音冷冽。
李易愣了。
难道……凌总只是为了应付江少爷的?
江以南以为凌砚答应自己之后就会把自己给放出来,却不曾想对方压根就没这个意思,依旧是把他关在房间。
这让江以南很是恼火。
既然都说好了,凌砚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这么怕自己跑?
前几日江以南还能接受,心里想着凌砚答应了自己,关他几天也没什么。
毕竟凌砚还替自己找人,他还是等着消息就好。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时针一圈一圈转动,太阳东升又西落,一晃竟然一周过去了。
江以南彻底等不了了。
一周了都没个消息,这就算了,那些佣人处处回避着他的问题,一问三不知。
而凌砚中间也没来见他。
他更加怀疑了。
于是又开始折腾,吵着要见凌砚,嘴里骂骂咧咧。
“凌砚!你他妈耍我是不是!!”
“你就是故意拖着时间!!拖到没办法做手术的时候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敢见我!你说啊!!”
“赶紧给我开门!!”
许是他砸的实在是太厉害,佣人们都不敢进去,只好打电话给凌砚。
凌砚刚到楼下,还没来得及上楼就听见江以南的吵闹声。
以及对方骂出的那些脏话,让他的脸色一沉再沉。
脏话连篇,真是欠打。
江以南还要再踹门的时候,房间门在此刻打开了。
看见凌砚,江以南瞬间丢下自己手中的花瓶,急忙赶过去,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派人找着了吗?”他的神情焦灼不安,抓着凌砚的手很紧张。
凌砚垂着眸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还未出声,李易大步赶过来,神情慌张,
“凌总,不好了,江夫人病情加重,快不行了。”
他快速说完这一句,凌砚的眉头皱的更紧,而江以南却错愕怔在原地。
“备车。”凌砚冷声开口。
说着,就与江以南一同前往医院。
江以南的心在此刻完全慌乱了,什么都顾不得。
怎么会这样呢,上次不是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吗,怎么突然就加重了……
车上凌砚看着失魂落魄的江以南,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想要把他拥入怀里安慰,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打扰他。
“没事的……先看看情况……”
凌砚犹豫片刻还是说出这句话。
江以南闭着眼睛靠在角落,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
对于凌砚安慰的话没有反应。
医院病房里。
陈雅身上安插着各种监护仪静静躺在病床上。
旁边的仪器一首滴滴滴叫个不停。
抢救车上面己经放了几个空了的安瓿瓶,显然,这是抢救之后的场景。
江以南赶到之后就扑在病床前,神情紧张又痛苦,喊着,“陈雅!陈雅!”
又转头问医生,“医生,她怎么样了!”
凌砚在病房外等着,他没有进去。
医生拉过江以南,声音放轻,说,“刚刚心脏突然骤停,还好抢救过来了,只是病人陷入昏睡之中……这……”
医生欲言又止,江以南的目光从那张苍白的脸上移开,“很严重了……是吗……”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成这样。
他不是讨厌陈雅吗……
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不是恨她吗……
紧张什么……这是她应该的啊……
“江少爷……您要做好准备。”医生叹息道,“上次我跟您说过,除非换心脏,否则……三天。”
“只有三天时间。”
江以南愕然,瞬间抬起头,“你上次不是说还有三个月吗!”
医生遗憾摇头,看向床上未苏醒的病人,“之前是三个月,只是这些时日病人的情绪起伏波动太大,又加上感冒。所以……”
“所以您要快点做出选择。”
江以南浑浑噩噩地走出病房,在楼道的通风区找到了凌砚。
对方背对着他,指缝里夹着一根烟,暗红色的火芯忽闪忽闪。
他脑袋有些卡顿,凌砚会抽烟?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过。
听见身后动静,凌砚转身看了眼,在见到是江以南时,他蹙了蹙眉,迅速掐灭烟头。
迎上去,“怎么样了。”他问。
江以南没管对方为什么在见到他时会掐灭的烟,而是盯着对方的眼睛,轻声说,“我们谈谈。”
凌砚顿了几秒,“好。”
江以南和凌砚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这里属于高级病房,这个区域也只有陈雅一个病人,所以这边格外安静。
“想问什么,问吧。”凌砚率先开口。
江以南的手交叉而握,他没有看凌砚,手紧紧发力,指甲都泛着白。
喉结上下滑动,艰涩开口,
“人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