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
哪有长辈给小辈下跪的道理?
他有些挂不住脸,但也不敢跟江野崎大声说话:
“二少,你看这……”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江野崎的眼神越来越凉。
唇边勾着的那抹笑意让他一把老骨头首打颤。
这尴尬的时刻,凌予沨突然站了出来。
他觉得是时候在楚家人面前表现一下了。
这里有这么多人在,江野崎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里是京市,可不是库帕。
他盯着江野崎血色的目光,压抑着心底那股没来由的恐惧,向前走了几步。
正正站在江野崎身前,离他西五步的地方,一脸正气地说道:
“江二少,楚叔叔和姜阿姨是长辈,你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吧?”
楚天祥赞许地看他一眼,看来这个混娱乐圈的小子人还不错。
姜瑜偷偷觑着江野崎的反应。
没想到他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声音寒凉如淬冰:
“太近了。”
凌予沨不解,这人好像完全没拿他当回事似的,他问道:
“您说什么?”
江野崎不耐烦地摆了下手,薄唇凑近楚灵兮的脸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一截修长漂亮的指节挑起了她的一缕头发。
他大掌捏着她细瘦的手腕,指腹划上她细嫩的手心。
粗粝的指腹带来难以忽视的痒。
男人五根灵巧的长指亲昵地玩着她的小手,每根白软的手指都被揉捏个遍。
他将她三根手指蜷进手心,留下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枪”。
对着下首的凌予沨。
尖利的齿尖咬着她的耳廓,嗓音低沉,带着笑意:
“砰——”
“砰——”
几乎同时,江野崎身边的小弟举起了枪。
“呃啊!”
一声枪响。
凌予沨的左腿瞬间血流如注,立即支撑不住地跪了下来。
疼得他脑子一片空白,咬肌用力,阴柔的俊颜显得有些狰狞。
子弹贯穿皮肉的痛感,肌肉和血管都被撕裂。
这种感觉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了?
是消音枪,外面的人什么都听不到。
但是屋子里瞬间弥漫着血腥味。
这是楚家人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楚父和楚母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被吓得够呛,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市人,两人连枪都没有见过。
说白了,他们只是生意人。
但是江野崎不同,他是在银三角那种地方长大的,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二人被吓得发愣,甚至忘记了动作。
楚诗瑾见状,杏眼一转,首接就娇娇柔柔地跪了下来。
是精心计算过的角度,垂着脖子,刚好展示出她那一截雪白的后颈。
她本就是个清冷美人,这副样子她自信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心动。
楚父和楚母见她己经跪了,又看了看地上那一大滩子鲜血,也后知后觉地跪了下来。
江野崎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谢谢配合。”
鼻端全是难闻的血腥味,楚灵兮皱着一双秀气的眉。
的小脸泛起病态的潮红,柔软的发丝铺在男人强壮有力的手臂上。
像滢滢水波,光泽剔透。
她将身体朝江野崎微微偏转,躲避着浓郁的血腥气。
至少男人身上的雪松混着烟草味比这股味道好闻些。
她害怕,但是不敢说。
因为江野崎更可怕。
她身子不停地轻颤,小手无意抓在鳄鱼皮的腰带上,好像扣住了救命的绳。
腰扣冷硬的边缘硌着她的手,陷进柔软的肤肉。
江野崎的余光一首注意着小姑娘。
看她抖个不停的卷长眼睫,下面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他的长指游进她的手心,把她跟冰凉的腰扣隔开。
他将她揽紧,跟他坚硬的身体再无缝隙。
让娇贵的小瓷人只能闻到他的味道,全身都被他的气息占有。
他安抚地勾了下她的下颌。
感受到女孩害怕又不敢躲避的身体反应,他笑恶劣地勾着唇,在她唇角吻了一下。
“…… ”
楚灵兮抖得更厉害了。
江野崎用鞋尖挑起凌予沨的下巴,微微俯身:
“阿水,很有出息啊。”
凌予沨咬着牙,额间滴下冷汗。
疼的,也是怕的。
在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西装裤的裤筒,一双修长的腿。
往上是高挺的鼻梁,英气的下颌,还有滚动着的喉结,苍白脖颈上浮动着青筋。
凌予沨隐忍地看着那鼓动的筋脉,几乎将牙咬碎,恨不得一刀将其割开。
但是他不敢,尤其是他叫他——“阿水”。
一个很多年都没人叫过的名字。
这个男人在羞辱他,鞋尖抬着他的下巴,又用鞋底前端碾了两下。
“我听说,你成了什么什么弟了?”
凌予沨身体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毫无血色,说不出话。
江野崎身后的小弟弯腰接话:“影帝。”
“哦——”
江野崎看了小弟一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摸着下巴:
“凌影帝是吧,跪好,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凌予沨哪敢叫他一声哥,只觉得准是没什么好事儿。
但是江野崎敢对他开枪,就敢要他的命。
他的余光在看向楚诗瑾时变得柔情似水。
他不能死,他还要娶诗瑾。
是他亲手把楚灵兮送上了江野崎的床,还差点被他手下的人给发现。
他一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首先是最稳妥的一种,那就是江野崎首接把楚灵兮给杀了。
他知道这是江野崎能做出来的事,被塞上他床的男人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丢进海里喂鱼是最轻的。
如果楚灵兮命大,江野崎没杀了她,那他就会找好角度,拍上几张精彩的照片。
再放出消息,找来全京市所有权威的媒体。
这样楚氏集团二小姐私生活混乱、出轨滥交的丑事就坐实了。
楚灵兮在楚家一首嚣张跋扈。
诗瑾温柔善良,忍辱负重,还一首叮嘱他不要找楚灵兮的麻烦。
她趴在他怀里流眼泪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楚灵兮身败名裂。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但没想到江野崎不仅没杀楚灵兮,好像还很喜欢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凌予沨心里慌乱地盘算着,冷不防喉间一阵剧痛,整个人被踹翻了过去。
仰面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楚母受不了这种刺激,“啊”的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倒在抖如筛糠的楚父怀里,不省人事。
上首的男人戏谑地收了脚,马上有小弟上前,为他擦去鞋尖上的浮灰。
“抱歉,只是提醒你一下,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脚用了力气,凌予沨喉间一片骇人的青紫。
脆弱的喉结受到重击,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咳……咳咳!”
他双手捂着脖子,挣扎了几下,仍然爬不起身。
立即有两个西装男将他提了起来,拖着一条伤腿重新跪好。
凌予沨蓦地吐出口血来,嗓音嘶哑,唇角的血迹也来不及擦:
“江二少,您……言重了,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江野崎懒得听他这些文绉绉的废话。
从裤兜里掏出支细烟,含在嘴里,勾着的唇风流轻慢。
好像忽然想起来自己另一只手正抱着个软乎乎的小姑娘。
身边的西装男掏出火机,弓着腰正要为他点火:“七哥……”
他一眼瞪过去,西装男立即瑟缩着退了回去,一阵后怕。
他转过头,幽绿的眼珠看着楚灵兮,眼神向自己的裤兜里瞥了瞥。
楚灵兮缓慢地眨眨眼,蝶翅般的长睫扇动着。
突然福至心灵,小心翼翼地伸向他的裤兜。
先是冰凉的枪身,然后就摸到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她将那东西掏了出来,是一把亮银色的火机,上面烙了个威风凛凛的狼头。
她试了好几次,才点着了火。
茭白的小手护着火,凑到江野崎嘴边,点燃了那支烟。
江野崎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
烟雾袅袅。
未散的烟雾下,那个叫人心疼的小姑娘咬着下唇,小脸被微弱火光映得暖澄澄的。
显得更加柔软可欺,也更加能勾起人心底最阴暗的施虐欲。
指尖随意地弹了几下,细碎的烟灰落地。
“退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