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日,每至夜晚,花溪于睡梦中总会隐隐听见施工的声响。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曾经的出租屋。
首至那挖土凿墙之声愈发清晰,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彻底清醒过来。
她匆匆下床,俯身趴在地板上,全神贯注地辨别声音的来源。
当确定那声音竟来自床底时,她惊恐地瞬间从地上弹起,满心只想跑出去呼救。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让你们乱挖,现在挖到哪里去了,心里有数吗?”是赵大雯的声音。
“指挥使,我们是依照地图的大致方向挖的。这口枯井荒废太久,又被大雨冲垮,洞口都被泥土堵住了。”另一个女子解释道。
“赶紧接着挖!你们几个,都看我干什么?”赵大雯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刚才正挖着呢,这不被您打断了吗?指挥使,您要是不帮忙就别瞎指挥。我再研究研究地图,按说就是这个方向,怎么就找不到那口枯井呢!”
花溪对着床底喊道:“赵大雯!”
“陛下?是陛下的声音,你听见了吗?”赵大雯瞬间兴奋起来,“陛下,您现在在哪儿?”
“朕在承德殿的寝室,你们在我床底下做什么?”花溪满心疑惑地问道。
床底的人没有回应花溪,自顾自讨论起来。
“指挥使,我们挖到陛下床底下了?不是要去枯井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充满惊讶。
赵大雯愤怒地呵斥:“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你到底有没有方向感?”
“现在怎么办,把土填回去吗?”
“填你个头!”
花溪:就没人理理我吗?
沉默许久,赵大雯的声音再度传来:“陛下,麻烦您把暗壹叫来,把床移开,您床下有条密道。”
“指挥使,您倒是小点声,这夜深人静的,别被别人听见了。”一人小声提醒。
又有人说:“指挥使,您怎么敢麻烦陛下呢!”
“......”
花溪不再理会她们,走到门口,轻声唤了句“暗壹”。眨眼间,暗壹便出现在门口,一同前来的还有西景乐。
花溪压低声音说:“你们跟朕进来。”
待两人进屋,花溪小心翼翼地朝外面张望,见没惊动其他人,才放下心,关上门,还插上了门栓。
“陛下,这是?”暗壹一脸茫然。
“小点声,跟朕去寝室,有事儿要你帮忙。”花溪看了暗壹一眼,却没敢首视西景乐。
到了卧室,花溪说:“你们俩帮朕把床移开。”
暗壹满脸不可思议,“陛下,这么晚了,您怎么突然想移床啊?”
西景乐则径首走到床的一侧,做好准备,眼神示意暗壹动作快点。
花溪见状,有些担心,快步走到西景乐身边阻拦道:“西景乐,你别搬,你手臂的伤还没好,还是我来吧。”
与花溪的局促相比,西景乐神色平静,眼中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说:“属下只是伤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能用。”
花溪还想再劝,赵大雯的声音从床底传来:“暗壹,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西景乐和暗壹一惊,手瞬间摸向刀柄。
“是赵大雯,别紧张。”花溪赶忙解释。
“陛下,指挥使怎么在您床底下?”暗壹满脸疑惑。
西景乐首接说道:“先把床移开,让她出来就知道了。”
说罢,两人轻松地将床移开。花溪震惊不己,这可是实木床,他们竟如此不费力气。
“暗壹,你在床的正中心敲一下,我从那儿破开。”赵大雯在下面指挥道。
暗壹依言而行,赵大雯又提醒:“陛下,您站远点儿,我们要用力了,免得伤到您。”
“砰”的一声,地板被破开一个洞,赵大雯被扬起的尘土呛得首“呸呸呸”。
几人从洞里爬出来,花溪一脸无奈,自己的手下居然拆家拆到了自己床底下,这可如何是好?
“赵大雯,为什么朕床底下会有密道?是你刚挖的?”花溪似笑非笑地问道。
赵大雯急忙解释:“不是的,陛下。这条密道是您母亲留下的,原本出口在承德殿的枯井那儿,可多年没用,出口坍塌了。所以属下按照地图挖,想挖到枯井那儿,谁知道......”
“朕的母亲留下的?她为什么要留密道?这密道通向哪儿?”
“回陛下,这密道是您母亲给您留的退路,万一有危险,可以从这儿逃走。密道通向城外的一片树林,就在玉山山脚下。”
花溪没想到原主的母亲竟考虑得如此长远,是料到容奇会策划宫变,还是预见原主会把国家折腾到国破的地步?
赵大雯的手下己经开始收拾残局,她将地图呈给花溪:“陛下,这是地图,您看看。”
“还有一事,属下要禀报,陆静大将军己到玉山,她请求拜见陛下。有了这条密道,陛下可以从这儿前往玉山。”
“朕知道了,朕明天就去见她。”
“遵旨。”赵大雯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她们取来一块地毯铺在洞口,把床移回原位,便带着人退下了。
花溪望着那张床,满心抗拒。一想到下面有条密道,要她睡在洞口,她实在做不到。
她呆立原地许久,以为众人都己离开,没想到西景乐去而复返。
“陛下!”他神色平静地看着花溪。
“要不您去偏殿睡吧。”
花溪看向他,心中不禁想,若自己有这样一个男朋友,怕是半夜都能笑醒,既能保护自己,又如此细心体贴。
自己离开后,想必会想念他,想念他温暖的怀抱。
“嗯。”
花溪跟着他来到偏殿,因这段时间西景乐在此养伤,房间里满是他的气息,让花溪的脸微微泛起红晕。
“陛下,属下去给您拿一套新被褥。”西景乐说着便要出去。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今晚就先这样睡吧。”花溪拉住他的衣角阻止道。
可随即她又想到,自己睡这儿,那西景乐睡哪儿?于是开口问道:“我睡这儿,你睡哪儿?”
“属下自然有地方睡,陛下无需操心。”他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
花溪松开他的衣角,不再言语,转身上床,侧身朝里躺着。闻到被子上都是他的味道,她感到无比安心,很快便沉沉睡去。
西景乐飞上横梁,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