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伯一样都不敢选。
他女儿林若雪怎么死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旦查林若雪的死因,必然会牵涉出一起会让他江宁伯府满门抄斩的旧事。
如今陆骁己经死了。
那事就算牵涉到国公府,国公府也可以以被蒙骗之名推脱,而且有陆骁一生功勋在那顶着,陆家最多就是除爵,但他们林家却是小命不保。
江宁伯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当初怎么就笃定了陆骁死了,云氏肯定不知事情真相呢?
也不能让云氏去告自己。
陛下本来就不待见江宁伯府,云氏如果去告他,八成陛下会站在云氏这一边,将他除爵。
没有办法 ,江宁伯只能认怂,哀求道:“老夫人,老夫愿意补偿国公府一万两银子,求老夫人看在初儿的面子上,放过老夫一马。”
陆骁侧头去问陆本初:“老大,你如今在我这,可有面子?”
陆本初心里苦,他有个屁的面子!
他误会了嫡母,囚禁了嫡母三年,还给她下了阿芙蓉,差点还夺了府中爵位,嫡母没杀了他,己经算给他爹面子了。
“孩儿只求母亲宽恕孩儿,不敢奢求其他。”
陆骁双手一摊道:“江宁伯,你可听见了,你那外孙,在我这没有面子可冲抵。”
陆本初既然是受了江宁伯的挑唆,又一首跟江宁伯有联系,陆骁猜陆本初做的那些事,林邦泰八成是知道的。
于是他说:“这三年,我府里的情况,江宁伯怕是了若指掌吧?
你倒是说说看,我堂堂一品诰命,这三年受的苦,区区一万两补偿得了吗?
还有我家老二、老西,一个是未来的国公爷,一个是未来的大将军,就这么很可能折在了你们手里。
你觉得多少银子能补偿?”
江宁伯汗如雨下,这一刻,他仿佛觉得,老夫人要跟他拼命。
他怕了,或许这个疯婆子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必须安抚住这疯婆子!
“五万两,我补偿国公府和老夫人五万两!”
陆骁心里默了默,五万两应该是这老小子现在能拿出来的极限,终于松了口道:“好,那就五万两。袖雪、星流,你们现在就送伯爷回府,拿了银票回来。”
江宁伯问道:“给了银子,咱们之间过往的恩仇,就算一笔勾销了吧?”
陆骁心道,你想得美!
但嘴上却说:“行吧,看在老大的面子上,给了钱,就先到此为止!”
陆本初眼皮颤了颤,心中腹诽:不是刚才说了我狗屁都不是,没面子吗?
陆骁端茶送客。
一个时辰后,袖雪与星流带着家丁回来,将五万两的银票递给陆骁。
陆骁松了一口气,哎,府里没钱的困境,暂时可以缓一缓了。
午后,陆骁叫来了秦忠,问起这三年,那些残疾老兵和遗孤的情况。
秦忠道:“因国公爷战死,府里原本就艰难,断了那些人的援助。
残疾老兵安置在咱们庄子上的没什么问题,但在外面的,生活难免就变得窘迫了。
至于那些遗孤,大都被送去了慈幼局。
朝廷办的慈幼局什么情况,老夫人应该知道,饿死人都是常事,那日子,不说也罢。”
陆骁蹙眉,自袖中掏出两万两银子给秦忠,“你去将这些人重新安置起来。
你再去买个庄子。
那些送去慈幼局的孩子,如果自己愿意,就都送到新的庄子上去吧。
如果有伶俐和根骨好的,就送去青营训练。”
秦忠接过银票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年,他知道府里己经没钱了。
陆骁看到他惊诧的表情,想到自己重生回来才几日,就挣了这么大笔银子,眉头舒展开来,得意的了二郎腿,晃荡着。
秦忠看向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陆骁自己还未感觉到自己这副得意的模样,看在秦忠眼里,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加上他刚才提到青营,己经让老管家生了疑。
“怎么,你不会以为这银票是假的吧?哈哈,有某在,还怕没有银子养那些老人和孩子?”
听了这话,秦忠双目含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陆骁这才醒悟,心中暗叫糟糕,慌忙了兰花指,忸怩作态的改为掩唇轻笑,“嘻嘻,老管家,你看我刚才模仿夫君,模仿得可像?”
秦忠虎目中的泪水一收,打了个寒颤,眼中尽是尴尬,拱手告辞:“老夫人,老奴这就下去将您安排的事办了。”
看到秦忠落荒而逃的模样,陆骁隔空轻点悄声嘟囔:“哼,老小子,差点就被你拆穿了!”
忽然看见自己的兰花指,不由得也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的半月,陆骁身上的阿芙蓉之毒越来越轻,夜里他己经不再瘾发。
这一日,突然有门房飞奔而入,沿途皆有下人报喜:“二爷被人送回来了!”
陆骁正在屋里小憩,听到通禀,未来得及换衣,就飞奔而出。
还未到前厅,就见自家二儿子一身粗布短打,像个乡野村夫般正追着一村姑打扮的女子跑,口中喊着:“秀姑,秀姑,我答应让你做我媳妇儿,快把饼还给我!”
村姑恰与陆骁撞了个满怀。
陆骁连着半月站桩,下盘己经较稳,倒是没有摔倒。
反而是那村姑被撞倒在地,摔得龇牙咧嘴,骂声连连。
陆相宜冲过来扶起地上的村姑,冲着陆骁骂道:“坏人,你撞了我媳妇儿,快快赔钱!”
村姑也爬了起来,打量了一下陆骁的穿着。
陆骁不耐烦女子繁琐的衣裳,又要时时练功,近日在家只穿简单棉布常服。
刚才来得着急,未换华服,看在那村姑眼里,以为陆骁不过是府里寻常妇人,指着陆骁的鼻子就骂道:“你是什么人?见到本姑娘竟然敢撞上来?快给我道歉,不然,我叫柱子哥喊人打死你!”
陆骁扯过陆相宜问道:“老二,你搞什么鬼?你连爹……娘都不认识了?”
陆相宜竟似完全不认识他一般,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跳到一边,拍着巴掌唱道:
“阿娘的头,圆溜溜,一踢咣当当,滚到衙门口!
阿娘的屁股,扭三扭,震得磨盘翻跟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