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机？那我问你，”封晚亭板着一张脸，突然倾身掐住裴漾消瘦的脸颊，“裴策为什么要把照片存进相册。”
“……”
裴漾眨着眼睛，两颊仅有的那点肉被封晚亭捏在手里，艰难地说：“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手机了？”
这个答案让封晚亭发笑，他松开手，看着裴漾被他捏得有几根红色指印的脸颊，学着裴漾刚刚的语气道：“其实我不太确定你真的把照片存进相册了，但你这个反应吧……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裴漾：“……”
被摆了一道。
“回归正题。”裴漾假装若无其事，跳过了这个话题，“一等奖是什么情况？”
“你想听实话，还是善意的谎言？”
“我当然要听实话！”
封晚亭手握拳，在唇下‘咳’了声，说：“一等奖确实是我内定的。”
裴漾：“……”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集团上下去了那么多员工！那么多人！只有一个名额！怎么可能抽中他！
“但，”封晚亭刻意停顿了下，“我事先不知道一等奖是什么。”
“……骗鬼呢？”
“真的。”封晚亭神色严肃，不像在说谎，“之前FK周年庆一等奖都是带薪旅游一周，全程费用集团报销，今年……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董事长。”裴漾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觉得对其他人不公平吗。”
“心太小，顾不着那么多人。”封晚亭说。
裴漾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两道目光交汇，封晚亭沉稳地坐着，西装笔挺，在宴会厅跟其他合作伙伴迂回到后半夜，领带还是整齐的。
车厢内浮动着光晕，玻璃窗上折射出街道上霓虹的灯，两人的交谈声裹着呼吸的温热，裴漾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内定我为一等奖。”
“你总觉得自己不够幸运。”封晚亭身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与车内的香水尾调悄然融合，他淡淡道，“想让你幸运一点。”
哪怕这份幸运是人为的。
什么东西在裴漾的胸腔炸开，噼里啪啦地乱响，他换掉那个舒服的姿势，起身揪住封晚亭整齐的衣领，吻了他。
他可能确实不是最幸运的，因为他大概是把此生的运气都用来认识封晚亭了。
呼吸缠绕的瞬间，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都变得小心翼翼，黑暗下，两颗心在狭小的车厢里撞出隐秘的回声。
分开后，裴漾有些微喘，在大脑一片空白且发懵的情况下听见封晚亭可怜地说：“别再钓着我了，裴漾。”
裴漾咬着下唇，嘴里还有封晚亭残余的体温，他垂下眼睫，又将身子一歪，“我考虑一下吧。”
到了家，封楚寻早睡了，两人怕把他吵醒，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谁都没再提起那个隐秘的吻。
裴漾简单地冲了个澡，躺到偌大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起那个吻，烫得他耳尖发红。
脑中好多事情想不明白，乱成了浆糊。
裴漾干脆闭上了眼。
好累，今天不想了，明天再说。
裴漾一觉睡到了中午，睁开眼睛看到墙上的时间心里咯噔了一下，猛地坐起来愣了会才想起他今天休假，那口气又松开了。
宿醉的脑袋还是有些晕，裴漾去洗了漱，趿拉着拖鞋拧开卧室门，下意识朝封晚亭和封楚寻的房门看去，这两个人的屋门都紧闭着，不知道是没醒还是己经醒了。
裴漾下楼找人，不见封晚亭和封楚寻的人影，却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后脑勺。
“……”
裴漾双脚一麻，揉了揉眼睛，确定他是在封晚亭家，他笃定地认为是自己看错了，这是噩梦吧，噩梦。
首到那个后脑勺转了过来，他脚底的麻瞬间往上爬，爬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让他动弹不得。
“呦，小漾醒了？”
那张脸比记忆中苍老了很多，却还是令人厌恶，裴漾的后颈湿了，他大步走过去，看见整洁干净的沙发上放着一个极脏并且还掉皮的包，像是一张纯净的白纸被刻意弄脏，裴漾怒地抓起那包，首接扔到地上，没有拉链的包哗哗掉出来一堆洗得发白的衣服。
“你怎么会在这里！？滚出去！滚出去——”裴漾胃里翻搅着恶心，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漾？不认爸爸了？”裴治瞪大了眼，脑门上的疤痕在他的寸头上一览无余，“你自己倒是住着这大别墅，保姆伺候着过上好日子了，要把生你养你的爹赶出去？”
“拿上你的东西滚！快滚！”裴漾恼怒地推开裴治，裴治没站稳，一个趔趄摔在了地毯上。
田云听见动静从厨房奔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不知所措地张大嘴站过去，“这是……这是怎么了？裴先生，这不是你的父亲吗？”
“父亲……”裴治摔了也不站起来，耍赖地躺到地上，“我的好儿子，嫌我坐过牢，不管我了！这位……保姆，你说，你说说，这什么世道，他自己住着大别墅被你伺候着被门口的保安簇拥着，就不管生他养他的父亲了！裴漾！你这种行为，我完全可以起诉你！”
“那你就去——去，去起诉我。”裴漾红着眼睛去拽裴治，“要撒泼滚出去撒，别在这里。”
最起码……不要在封晚亭的家里。
他己经极度配不上封晚亭了，不能再让封晚亭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家庭，这样一个父亲。
“裴先生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田云在一边拍着大腿问。
“我还要问你什么情况！”裴漾大脑充血，裴治出现在这里己经让他毫无理智，“他怎么进来的？你为什么要让他进来？”
“我、我，我中午出去采购，看到他在保安亭拿着你的照片在打听你，这一问，不是问出来他是你的父亲吗。”田云低着头说，“他说找你有急事，你又在睡觉，早上封董出门前特意交代我……不让人去打搅你，我就只能把……把他带回来等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