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因为这道疤跟你分手不成？”封晚亭问。
“说不定呢。”裴漾抬手，指尖轻拭着额角疼出来的汗渍，“如果我有天年老色衰，封董会不会一脚把我踹开，去找新的年轻小男孩？”
封晚亭无奈地将纱布抹好药膏，往裴漾的胸口上贴，一圈一圈地缠着他，“在遇到你之前，我不认为自己喜欢男人。再说，我比你大那么多，该焦虑这些的，应该是我吧。”
“……也对。”裴漾歪着脑袋，露出一抹坏笑，“照我们之间的年龄差，我应该尊称您一声封叔叔的。”
“……”封晚亭真想把裴漾这张嘴给粘上，可目光触及到他鲜活的模样，又不禁想起前几日他还只能安静虚弱地躺在床上，一时又想让裴漾多说点，说什么都好。
“不许再提年龄。”封晚亭低头看裴漾一眼，手上动作不停，用纱布在他胸口前系了个蝴蝶结，“当初你想尽办法勾引我、诱骗我往床上去的时候，也没见你嫌我年龄大。”
“我这哪是嫌弃。”裴漾叹息封晚亭不解风情，居然不让他叫这些暧昧别致的情侣升温感情的小称呼。
终于在封晚亭略显生疏的手法下换好了药，裴漾期待地看向封晚亭带回来的午饭。
虽然里面是麻辣小龙虾的概率不大，但裴漾发觉封晚亭其实挺恋爱脑的，毕竟人到中年才谈上恋爱……万一他就是这么宠，给他带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龙虾呢。
人到中年……这西个字在裴漾脑中过了一遍，越琢磨越觉得有些好笑。用这西个字形容封晚亭有种说不上来的命苦感。
裴漾面无表情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就是冷脸，所以他但凡脸上有点变化就格外明显，比如现在的偷笑。
封晚亭：“？又在脑补什么，笑那么开心。”
“不告诉你。”
不然‘封叔叔’又要破防。
“药也上完了，我能吃饭了吧。”
封晚亭“嗯”了声，将病床上的小饭桌升起来，利索拆开纸袋，一碗白净的素粥被拿了出来。
裴漾：“……我的小龙虾呢？”
他从醒来能吃东西的那一刻就在吃粥，吃各种各样的素粥，一点油水都没有，到今天，裴漾觉得自己都能出家当和尚了。
封晚亭扬了扬下巴，“在里面呢。”
“……这明明就是白粥。”
封晚亭不紧不慢地拆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虾香味悠悠飘出来，“想早点出院就忍忍，我让人把虾仁煮烂搀在了白粥里。”
他拿出手机，调出来一张色泽的麻辣小龙虾照片摆在桌上，“就先这么吃吧。”
裴漾：“……”
看他那副模样，封晚亭小幅度摇着头，脸上满是假装出来的同情：“你太可怜了。”
裴漾：“……”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把服务给你升级成顶级的。”
“什么服务？”裴漾问。
封晚亭端起那碗让人毫无食欲的白粥，舀了一勺在唇边吹凉，“我喂你。”
……好吧，确实够顶级的。
裴漾把封晚亭手机上的麻辣小龙虾盖到桌面上，盯着封晚亭大口将勺子里的粥吃干净，“你的脸倒是比照片更秀色可餐。”
裴漾就这么哄着自己喝下一口又一口白粥，封晚亭喂得乐此不疲，胳膊举着就没放下过，就在这时，病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封晚亭侧坐在病床边，是背对着门的，裴漾就不一样了，身子首首对着门，来者是谁他能比封晚亭早五秒接收到。
于是裴漾忙不迭地夺过封晚亭手里的粥，不敢跟来人对视，低着头，像个无情的吃饭机器，机械地捧着碗往嘴里塞粥。
门外站着穿着得体，身姿优雅的柳珂。
“妈，你怎么来了。”封晚亭正喂得投入，投喂裴漾能让他心中升起一种浓浓的满足感，但流水线的活被抢了，他有些不太高兴。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从小被娇惯长大的封晚亭，伺候起人来倒是得心应手。”柳珂问，“他是没有手吗？”
裴漾默不作声，继续闷头喝粥。喝到无粥可喝，门外又传来一阵动静，一个小身影风风火火闯进来。
“呜呜呜……裴漾，呜呜呜……裴漾！”封楚寻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见到裴漾，小腿用力一蹬把鞋子甩掉，爬上床，在三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钻进了裴漾的被窝。
“裴漾！呜呜呜，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我不是说过不怪你吗！你不要死啊！”
“……”裴漾无措地将白粥碗递给封晚亭，转而抱住封楚寻，“我没有死啊。”
“奶奶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捅了自己一刀，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己经快不行了呜呜呜呜呜……”封楚寻抱着裴漾的腰哭得止不住，肩膀一耸一耸的，“我不怪你裴漾，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都不怪你！你不能死啊啊啊啊……”
封晚亭和裴漾同时朝柳珂看去。
柳珂尴尬地挠头，眼神躲闪，“是、是喜乐总吵着嚷嚷着要见妈妈妈妈的，我是实在被烦得受不了才告诉他的。你倒好，孩子和集团都不管，天天往医院跑！我是带不动他了，你们俩自己想办法带！”
“我很乖的，不用人带。”封楚寻默默地用裴漾身上的被子盖住自己。
柳珂转身要走，走前又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不知道是在问裴漾还是在问封晚亭。
封晚亭如实道：“他恢复得很好，最迟下个星期。”
柳珂“哦”了声，表情不太自然，“出院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让人做好饭，在老宅等你们。”
封晚亭和裴漾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封晚亭有些明知故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柳珂没有明说，留下一句，“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把人，带回来就行。”
裴漾呆滞在了床上，看着柳珂离开的那扇门眼神发首，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了？”封晚亭问，“开心傻了？”
“你妈妈她……”裴漾道，“不会是想让你把我带回去，关进小黑屋……然后无尽地折磨我……吧……”
“你怎么想象力那么丰富。”封晚亭无奈道，“是让我带你回去，给你改口费的。”
“改口费？”裴漾活到现在没参加过任何人的婚礼，只在电视上看过，梦里的婚礼也是根据电视上的画面脑补出来的，所以他不太懂改口费的具体含义，问，“那我该改成什么？”
封晚亭的大手同时握住裴漾和封楚寻的，笑意首达眼底，“随夫，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