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你如此信任我,让我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的信任了。”
盛姝回过头,抱住魏嬴。
她知道。
在魏嬴的视角,魏嬴是能够清楚的知道,她理应完完全全是太后的人。
哪怕昨晚她投诚了,两人间还发生了如此亲密无间的事情。
但,仅仅是一个晚上而己。
凭借这个世界魏嬴多疑的性格,按理来说,即便己经完全喜欢上她了,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但想获得魏嬴全然的信任,速度....没有这么快。
所以魏嬴带她来议事殿这里,到底是对她的信任,还是试探,很难说清楚。
或者两者本就是混合在一起的。
盛姝心里想着这些事情,面上却显露不出丝毫,只是紧紧抱住魏嬴,向他展现她的开心,以及全身心对他的信任。
魏嬴面对盛姝突如其来的主动怀抱,一时间总是在运算的大脑,也空白一瞬间,就仿佛永远在嘈杂,在接受着西面八方的大脑,霎时间获得了平静。
这是种....很特别的感受。
魏嬴感觉很陌生,但又不得不承认,很喜欢。
“嗯。”
往日里无论面对任何人,总是能在适时的场合,说出适时的句子,在成势前,被讥讽为巧言令色,花言巧语的魏嬴.....
失去了以往的自信从容,甚至觉得舌头打结,大脑更是如同被柔软的棉花堵住,有点不会说话了。
魏嬴有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小半刻钟,才干巴巴说了句:“外头天冷,娘娘,进去再说吧。”
“在你的怀里,我一点儿也不冷。”盛姝从魏嬴的胸膛里笑盈盈抬头,嘴边小小的梨涡浅浅,甜得就如同春日花酿,连刺骨的寒风,被这笑容一映衬,都没那么料峭难忍了。
魏嬴被盛姝带着,那张永远似笑非笑,实际阴鸷又森冷的脸上,也不由自主跟着浮现出几分真情实感的笑容来。
在魏嬴的环抱下,两人进入议事殿。
议事殿里面静悄悄的。
头顶雕梁画栋,脚下遍地金砖,被地龙烧得透亮。
三面屏式的微敞围帘后,有着长长的书案,案牍上堆叠着半人高的奏折。
有些看过的,按过朱批的,还被随手扔在地上,如同寻常废纸。
盛姝只是随意扫了几眼,便没有再多看。
魏嬴随手将大氅扔在旁边太师椅上,打造椅子的檀木黑中泛紫,古朴深邃,一看就不是俗物,在外面阴沉的天光下,都能反射出一缕幽暗雅致的光泽。
盛姝脱下罩在外面的织金狐狸裘红雪披,露出里面绣着浮云暗纹的锦袍。
站在微冷的日光下,更加像是一捧自天天上降落的细雪,小巧精致,清冷疏离。
仿佛只是个眨眼,就会从凡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似的。
“屋里头果然很暖和呢。”
甚至,比太后宫里还要暖上不少。
盛姝脑海中思虑着,转过身来,雪白衣袖弧若流云,垂落长衣间,是坠着琳琅玉佩的青玉色的腰封,将她本就玲珑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更加惊人的弧度。
魏嬴眸色深了又深。
世人都说,那位权倾朝野,年纪轻轻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只是一个眼神,便能搅乱半边京城的流云。
但,魏嬴看着盛姝,却觉得,真正能惊起整片天空流云的,是她。
明明只是寻常的站着,露出点浅淡的笑来.....就让他整颗心狂跳不止。
那颗平日里冷淡如坚冰的心,那颗魏嬴曾经都以为彻底死去的心,现在恨不能立时从身体里剖出来,长上脚,跑到她身旁,跟猫儿狗儿似的又蹭又叫....只为求主子垂目,投下爱怜的视线。
哪怕片刻。
也足够。
能得到她的垂青,便是死了也值得。
这念头刚一浮现而出。
魏嬴心中便是一惊,但比起他应该浮现出来的害怕和忌惮,与之相反,更多的,他心头是浮现出几分又是涩然又是甜蜜的陌生滋味。
如同被无形无束的风盈了满帘的旗帜。
鼓鼓胀胀,又一瞬间,又能重新坍缩回原来干瘪的模样。
而与这相关的所有生杀大权,尽数由盛姝,掌握在那双堪堪只有他半掌大的白皙小手上。
“魏大人?”盛姝见到魏嬴似乎在发呆,来到他面前,招了招手,满脸都是乖巧的笑,“你去忙吧,我在旁边随手打点络子,打发时间就行。”
说完。
盛姝也不等魏嬴说话,就自顾自走到旁边小角落,不会看见任何不该看见东西的小椅子上,从兜里荷包拿出条打了个开头的络子,借着外面的天色,认真编织起来。
魏嬴目送着盛姝到小窗旁,眼神阴郁起来。
她这是....在给谁亲手打络子?
魏嬴克制不住的无端疯狂猜忌起来,醋意就像是打翻了的坛子,瞬间,重重弥散开来。
盛姝浑然不知魏嬴心里己经开始吃起闷醋,坐在窗边,脑海中想着接下来准备编织成的梅花模样。
两人相遇的晚上,天地间落着雪,只有梅花傲然开着。
美得很。
“吱呀——”盛姝将窗推开一条小缝。
寒风裹着细雪瞬间吹进来。
冷得盛姝一哆嗦。
“嘶,好冷。”盛姝搓了搓瞬间被风吹红的指尖。
由于要打络子,外面又是阴天,她需得让光透进来些许,才能看得清楚。
因此,盛姝不过才刚坐下,外面小风一吹,她就不由自主打了个抖,连鼻头都瞬间被冻得有些红彤彤的。
就连脚下的地暖,都不能完全让她暖和起来。
魏嬴顾不得再吃味,脚下己经本能的往盛姝方向大步走去。
他本想拿着盛姝的外套去送给她,但目光一错,他看见自己随手扔在旁边的大氅,脚步一顿。
大手便拿起这厚重的黑白虎毛氅衣,走上前披到盛姝肩上。
“外头天冷,娘娘,请以自身凤体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