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南衣走后,萧淮独自坐了许久。
最后还是闻霜月弄出的响动让他回了神。
闻霜月见萧淮转过来看她,那双深邃的眼里似情绪万千。
闻霜月立马站定了,捏了捏手里拿着的几根金钗。
“是臣妾打扰王爷思考了吗?”
“没有。”萧淮看了一眼闻霜月身后的秋棠,她手里端着昨日那套凤冠头面。
“你要去哪儿?”
“王爷,臣妾要回留芳院了,就想着把凤冠先拿回去,反正王爷说过都是我的……我拿回去,时不时赏玩赏玩,应该没问题吧?”闻霜月的语气越说越不确定起来。
毕竟这是王妃规制的,说到底她只是个侧妃,有些逾矩。
闻霜月观察着萧淮的神色,却见他一言不发但是推着轮椅过来了。
闻霜月突然怔了怔,赶紧也朝他走了两步。
“王爷有什么话首接吩咐就……”
诶?
闻霜月顿住了,因为萧淮牵住了她的手。
还是两只!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由下而上地,托住了她的掌心,然后拇指着她的手背。
闻霜月感觉一点痒意从被他抚过的皮肤上一点点散开。
她扑朔着睫毛,不明所以地看向萧淮的脸。
但是,在萧淮首勾勾的目光下,她败下阵来,慌乱地低头看手。
“王爷有什么话要说吗?”
“别回留芳院了,你不是说喜欢喜欢主院的大浴池吗?留在这里吧。”
闻霜月惊了一瞬,猝然抬眸,见他眸光认真不似随口客套。
萧淮开口要留她在这里?
闻霜月身后的秋棠抿唇笑了笑,赶紧将托盘凑上前。
“既然如此,夫人把那几根簪子放回来吧!奴婢再放回妆奁里头去。”
“哦,好。”闻霜月愣愣应了一声,把手里的金簪放下来。
萧淮看向秋棠,吩咐道:“稍候去留芳院,把该搬回来的,都搬回来吧。”
搬回来?不应该是搬过来吗?
这细微的措辞差距,让闻霜月心尖有些荡漾。
“避子汤,你喝了吗?”萧淮忽然道。
闻霜月赶紧点头,“放心吧王爷,我都喝干净了,保证不会有什么意外。”
“只这一回。”萧淮道,“岑南衣说避子汤性寒凉,多饮对你的身子不好。”
闻霜月心道,当然就这一回。
都不做了还喝什么?
她又不能自花授粉自给自足自产自销的!
“你年纪尚小,生育一事对你来说,会承受更多的苦楚。所以,子嗣的事,以后再说吧。”
萧淮声音轻缓,闻霜月心里却是掀起滔天巨浪。
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字面意思的心疼她还是……别有深意的警醒?
不管了,先上万能回答!
“好,臣妾都依王爷的。”
萧淮见她笑吟吟的,乖巧得紧,他心念微动,往下扯了扯她的手,让她顺着力道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两人距离忽然拉近了,视线齐平,闻霜月有些懵懵的。
下一秒,萧淮清隽的面容凑近了,吻了吻她的眉梢。
闻霜月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如蝴蝶振翅,乌溜溜的杏眼里满是惊讶。
“方才都唤了一声七哥,怎么又唤王爷了?”
萧淮的音色一贯冷冽,但语调一旦柔缓下来,便是说不出的缱绻与温柔。
闻霜月感觉听得她耳朵都痒了。
她脸颊一红,小声道:“那我不是没答应王爷吗……”
她唤七哥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现在她一说这两个字,就臊得慌。
虽是拒绝他了,但萧淮仔细观察了一番闻霜月的脸色,似乎并不是抗拒。
反而脸颊红扑扑的,嫣红的唇不自觉地咬着。
像是害羞。
“平日里多喊喊,会习惯的,嗯?”萧淮捏了捏她的手心,清眸里蕴着细碎的光芒,认真注视着她。
面对着这样的萧淮,闻霜月怎么可能说得出来拒绝的话?
“好吧。”闻霜月将头埋了埋,低垂在萧淮看不见的地方,“七哥……”
“嗯。”
萧淮应她,顺势把她揽入自己怀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鬓角的青丝。
闻霜月感觉自己快在突如其来的温柔海里溺亡了。
萧淮这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温柔了这么多?
岑南衣到底给他吃的什么药,还能转性的吗?
闻霜月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明日进宫谢婚旨,你同我一起吧。”萧淮道。
闻霜月抬眼看他,“可是我只是侧妃呀,婚旨是给七哥和王妃的,就算没有真正的王妃,我去也不太合适吧。”
“对外就说王妃身体不适,一切事宜都由侧妃代劳。”萧淮面不改色编了个借口。
“而且,明日会有很多赏赐的。”
一听到赏赐,闻霜月眼睛亮了。“那好吧,那我就李代桃僵了。”
“不是李代桃僵,本就是你我的婚事,虽然并不光明正大,但日后……”
闻霜月问道:“日后怎么了?”
萧淮敛了敛眸光,想到暗卫打探回来的消息。
真正的柳二姑娘在府中并不受宠,唯独柳老太太疼她入骨。老太太去岁年中就卧床不起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她这个孙女出嫁,有个好归宿。
昭王妃的位置要空出来,必然要宣称柳二姑娘染疾离世,老太太定是承受不住这个噩耗的。
所以,他心中虽想着日后再堂堂正正地以王妃礼迎闻霜月过门,但他到底无法立马向闻霜月承诺王妃的位置。
“从前我没有过别人,日后也不会有,何来李代桃僵之说。”
闻霜月听他这么说,不禁笑起来。
做了一回新郎官,萧淮可真是春风得意,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但是,现在他的确只有她,活在当下就是了。
闻霜月顺着他的话笑着打趣:“是不是夏天到了,昼夜温差太大,七哥都变甜了呢。”
闻霜月歪着头笑吟吟看萧淮,眸光里透着几丝揶揄,星星点点的光芒忽闪忽闪。
萧淮最受不住她这样的目光,心湖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开,心口都发麻。
他握着她指节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腰,将她揽向自己。
原本就近在咫尺的两人,现在胸膛己经彻底贴在了一起。
萧淮高挺的鼻尖轻轻地蹭着闻霜月的侧脸,如同耳鬓厮磨一般。
“那还是没有夫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