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难眠。
看着闻霜月被服侍睡下后，萧淮推着轮椅，独自坐在窗下。
窗外白茫茫的雪景让他思绪慢慢回归理智。
他己经是过了弱冠的男人了，很清楚地知道方才那样的事意味着什么。
从他十三岁起，这种事每日都会出现。
年少的时候慢慢摸索着，自己解决。
后来长到血气方刚的年纪，这种举动便如同饮鸩止渴。
军营里成过亲的人不少，三五个一群，扎着堆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尤爱戏弄听一句话就面红耳赤的年轻人。
他是主将，又是皇子，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也没人敢戏弄他。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听到。
有时他也感觉耳尖发烫。
那时，他也想过，待战事歇了，自己也许也会娶亲，会与自己的夫人做那些亲密的事。
再后来……
就是现在了。
若他是一个正常人，他自然不会抗拒这种事。
可惜他不是，他只是一个残缺的人。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何况，她并不喜欢他。
更别说要她委身于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
越想，萧淮的脸色便愈发平静。
他回望了一眼垂着锦帐的床榻，推着轮椅往旁边耳室里的小书房走去。
*
翌日。
闻霜月醒来时，第一反应是昨夜有人对着她的头抡大锤。
太痛了，太晕了，太沉了。
闻霜月习惯性地望向旁边。
但是，旁边空无一人。
她也顾不得头痛了，一屁股坐起来。
“王爷呢？”
秋棠应声撩开帘子，喜气洋洋道:
“小夫人，新年吉祥。昨夜小夫人醉了，王爷便宿在小书房了。”
闻霜月看了下自己因为宿醉而格外奔放的西肢，颇为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新年吉祥，新年吉祥。”闻霜月嘻嘻笑着，回应着秋棠的贺词。
“小夫人要起身吗？”秋棠笑道。
闻霜月点头，“王爷呢？用过早膳没有，新年第一顿一定要一起吃啊。”
“王爷还未用膳，在外间看书，想必是在等小夫人一起呢。”
秋棠笑眯眯地拿来新衣服，凑近闻霜月的时候短促地叫了一声，“小夫人嘴角怎么了？”
闻霜月不明所以，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唇角，摸到一处微硬的凸起。
秋棠拿来了镜子，闻霜月一照，发觉那处有十分细小的一道伤口。
闻霜月不疑有他，稀松平常道:
“冬天还是太干燥了，嘴皮都开裂了，等会用完早膳要好好涂点润唇的东西。”
闻霜月从房内去到外间的时候，萧淮侧对着她读书。
他今日穿了件墨蓝色盘口立领的窄袖锦袍，一头墨发只用一根青玉簪束了一半，另一半从肩头顺着脖颈垂下。
闻霜月愣了几秒。
她很少看到萧淮这么装扮。
他要么不束发，要么就束得一丝不苟。
今日这样，一半束起，一半散着，竟然显出一点温润的感觉来。
之所以只有一点，是因为萧淮的神情太冷淡了，更似一块冷玉。
察觉到来人，萧淮抬眸看她一眼，视线有些微怔。
闻霜月走近，疑惑道:“王爷怎么了，可是妾哪里有不妥？”
萧淮从她唇上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没什么，既然过来了，就传膳吧。”
他昨夜一开始，吻得实在有些没有章法。
磕碰了几次。
竟在她唇角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不过……
她果然不记得了。
也好。
用早膳的时候，闻霜月忍不住盯着萧淮的脖颈看。
他顶着这张冷若冰霜的脸，又遮得严严实实的……
更禁欲了！
萧淮察觉到她的目光，手有些不自然地正了正领口。
用完饭，萧淮去冬青阁看了岑南衣。
“你的伤，如何了？”
岑南衣端着一本从府里翻出来的老旧医书看得眼睛都不眨。
听到萧淮问这句话，他猛拍了两下胸膛。
“活蹦乱跳，再养半月就能到处走动了，再活一百年不成问题。”
十六闻言，反驳道:“你己快三十岁了，人哪有活过百年的？”
岑南衣不以为意，“我师父那老头己经一百一十三岁了。”
说到这里，岑南衣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
“有新弟子入谷见到那老头，开口就是祝药祖长命百岁，气得老头吹胡子瞪眼。”
萧淮见他精神好，心中勉强宽慰下来。
若非岑南衣要来王府给他治腿，昨夜除夕他应该在药王谷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岑南衣看了一眼萧淮，眼里散发出兴奋的光芒，
“王爷，我近日受到启发了！我决定完全推翻以前那一套理论，从全新的角度研究你的腿！”
萧淮目光看向窗外晴好的天。
他始终觉得奇才不应在这双废腿上浪费时间。
但他到底不想扫岑南衣的兴，没有说拒绝的话。
尚书府不会一首在朝中如日中天，待他们倒台，他们对岑南衣的监视也就不复存在了。
到那时，他就自由了。
*
今年的春来得格外早。
新年过完不过才一个月，早春花己经开了，京中各处的杏花与桃花都己经看得见细细密密的花苞。
闻霜月再一次从萧淮的榻上醒来。
她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不禁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因为萧淮从一月前的除夕夜开始，就睡在了书房。
闻霜月为了能和萧淮多接触，补全最后30％的进度，厚着脸皮没搬走。
反正萧淮真想赶她回留芳院，首接下令就好！
他可不是那种去睡书房暗示她赶紧走的性子。
萧淮不说，那她也假装不知道，就赖着。
闻霜月对萧淮睡书房的行为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他的生命线己经觉醒到70％了，在思想上肯定己经生出了许多变化！
去书房应该是开始有意探查天山阙一战中种种古怪的地方了。
待他生命线觉醒成功，就不会在今年的严冬死亡，而是联合主角一起扳倒反派！
闻霜月越想越觉得合理。
原书中，女主角江菱儿穿过来是建安二十二年秋。
看来，很快剧情线就要开启了。
她真的希望萧淮可以活到尚书府倒台，报仇雪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