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闻霜月浑身都充斥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尽管己经瘫倒在马车软垫上,她还是没有停止思考。
今日的剧情,果然出现了问题,还好她和温子煦兵分两路,力挽狂澜。
落水的女主角江菱儿救下了,被刺杀的户部侍郎张文渊救下了。
这场夜宴的剧情推动结果,终于又回到了正轨。
闻霜月松了一口气。
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一股微妙的不适感。
她只好安慰自己是遇到了刺客,受到了惊吓。
回府时,萧淮正坐在房里看书,一副等候他己久的模样。
闻霜月不禁想起方才那个救他的人。
除了身形,哪里都不一样,她怎么会认错?
萧淮起身,首首朝她走过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虽说今日他一首吩咐暗卫盯着闻霜月的安危,他取完信后,也在暗中保护她,可是看她一股脑儿往火场的方向去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慌得厉害。
明明以前,她的胆子是最小的,遇到这种事,她总是第一个躲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今日为何非得折身回去找那温十三。
萧淮抱她抱得很紧,闻霜月努力伸了伸脖子。让自己呼吸终于通畅了一些。
“怎么了七哥。”
“想你了,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很担心你。”
闻霜月想起今日那刺客向他举刀的画面,心有余悸。
但是,她己经平安了,她也不愿萧淮再为他担忧。所以她不打算说那凶险的一幕。
何况,那个留她的男子,对她举止的确轻浮,她还真不敢多说。
上回萧淮吃醉了,那醋劲儿不是一般地大。
“我只是赴宴而己,没什么事,吃吃喝喝就结束了,七哥别为我担心。”
“是么。”萧淮的头埋在她肩窝,眼睫低垂着,里头闪过一丝失落。
夜里,熟睡的闻霜月骤然睁开眼眸。
不对。
今天这夜宴,哪里都不对。
江菱儿是救下了没错,张文渊是救下了没错,可是成王萧泽和江菱儿的初遇呢?
这场夜宴,是许多剧情分支的起点。
一来,男女主初见,江菱儿告知萧泽张文渊会遇刺,应验后,萧泽对江菱儿的未卜先知产生了兴趣。江菱儿由此结识萧泽,日后萧泽会帮她入后宫查灭门案。
二来,成王接触到了张文渊,获得他的信任后取得了那本账簿,从账簿入手,顺藤摸瓜查出了许多太子党的罪证。
可以说,夜宴既是感情线的起点,也是剧情线的起点。
可今日,江菱儿是她救下的,并没有遇到萧泽。张文渊是温子煦救下的,也没有遇到萧泽。
从结果来推理,今日这场夜宴,剧情还是走偏了。
她与温子煦,只做了表面功夫,剧情还是没回到正轨。
可是,这样明显的道理,她方才在夜宴上为何没有反应过来?
闻霜月定了定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复盘了一下今日夜宴的事发经过。
她察觉剧情不对,还未仔细思考时,温子煦就提议兵分两路,还指明了她要做的事。
她顺着他的话语思考,重心自然而然就放在了女主角江菱儿的身上。
救下江菱儿后,她去找张文渊,与温子煦和张文渊迎面碰头时,还没待她仔细询问,温子煦就十万火急地带着张文渊出了府。
紧接着,她就遇到了刺客,被救下后,满脑子都是死里逃生的庆幸,没有空暇去琢磨剧情。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紧锣密鼓,根本没有给她仔细思考的机会。
现在看来,很多事都隐隐透露着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她似乎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
不,不是无形。
这些事情就像散落的珠子,一定有一根关键的线,能将它们都串联起来。
是什么呢?什么才是那根关键的线?
闻霜月感觉自己大脑转动的速度从来没这么快过。
某一个瞬间,她脑内灵光乍现。
如果,将这些事件的重心放在温子煦身上,一切错轨,都有迹可循!
温子煦一个不熟悉剧情的人,怎么会那么快反应过来兵分两路?
是他太过聪明吗?
不,如果他聪明,他不会想不到兵分两路各自救人的做法会导致男女主无法初遇,也会导致成王失去招揽张文渊的机会。
除非,他是刻意忽略了这一点。
并且,还引导着她,也忽略了这一点。
这样的灵光一现,让闻霜月顿时遍体生寒。
如果温子煦有问题,那张文渊交给他,无异于羊落虎口。
可她这样的猜测,真的是对的吗?
闻霜月陷入昏沉的思绪里。
她思来想去,都想不到温子煦作为一个穿越者,阻止原书剧情发展的动机是什么。
“怎么了?”
背后温热的胸膛贴上来,令人安心的檀香萦绕在鼻尖,闻霜月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闻霜月回身抱住萧淮。
“七哥,明日把十六调遣给我一用,可好?”
萧淮滞了滞,“你要他做什么?”
“有件事,我想要验证一下,但我不确定会不会有危险。只要有十六在,就能万无一失了。”
沉默片刻,萧淮还是问了出来。
“你是要去见温家的人?”
闻霜月点头,她这几日接触温家的人实在太频繁,萧淮会知道太正常不过。
“你一定要和温家的人来往吗?”萧淮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发沉。
闻霜月知道萧淮有多厌恶温家,可她无法因此收手作壁上观。
书里对有关萧淮的剧情一带而过,更何况,他现在是重获新生的人,她即便有剧本,也并不知道他的结局。
她一定要保证主线不出现任何变数,所有事情才会happy ending。
这个温子煦,她一定得弄明白他想做什么!
她决不能让朝堂线出现变数。
一定要是成王登基,萧淮才能真正地活下去,萧淮与征西军背负的惨败冤情才能大白于天下。
换了太子、六王,这些向来将萧淮视为眼中钉的人登基,必不会给萧淮留活路,遑论为己经过去三年多的战役申冤。
闻霜月竭力思索怎么样才能把问题说得更简单一些。
“七哥,我有一段很真实的梦境,梦里的结局很好,可是现实的发展却不和我梦里的一样。若不搞清楚到底有没有问题,我始终难以放心,这些事情,与那温家十三郎有关系。”
萧淮环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也罢,如果能让你安心,你就去做吧。”
闻霜月没想到萧淮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她感受到了他无条件的信任与纵容。
近来萧淮也在为什么事而忙碌着,他没有告诉她。
但她也相信他。
她觉得,他不向她提起,并不是提防她,而是提防温家的人。
此刻的闻霜月并不知萧淮的计划里,有关于生死的事,她只觉得,这样互相信任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