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时，我正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姜晚晴的指尖陷入泛黄的床单，消毒水混着铁锈味的气刺入鼻腔。
"哐当——
金属托盘坠地的声响惊得她猛然抬头。晨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男人肩头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大褂松垮挂在身上，领口露出的锁骨处凝结着黑紫色血痂，修长手指正把玩着一支银色注射器在她身下。
"新来的实验品？"傅砚在她身下轻笑，镜片后的瞳孔泛不正常的暗红，"他们这次倒舍得下本钱。"
"我是你女朋友。"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极光。"
注射器尖端在傅砚辞指间转出冷光，他忽然逼近，医用酒精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姜晚晴被迫仰头，后颈撞上床头金属栏杆的瞬间，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己经掐住她的咽喉。
"上周也有个姑娘这么说。"他起身时额发扫过她颤抖的眼睫，白大褂衣摆掠过地面积水，荡开细小的血色涟漪，"你猜她现在在哪？"
姜晚晴的指甲抠进掌心，腕间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余光瞥见右手腕内侧浮现的荆棘状红痕，像是皮肤下埋着发光的熔岩。
这具身体的记忆正在苏醒——三天前注射的异能催化剂，藏在储物柜第三格的军用手枪，还有......
"在停尸房冷冻柜第二层。"她突然勾起嘴角，"你给她别了支白玫瑰。"
傅砚辞的手指骤然收紧，又在下一秒松开。姜晚晴剧烈咳嗽着滑坐在地，看见男人白大褂衣角沾着的碎肉屑。窗外传来遥远的嘶吼声，像是有千万只腐烂的手在挠抓铁门。
"有趣。"他摘掉金丝眼镜扔进污物桶，露出眼尾猩红的泪痣，"那就证明给我看。"沾着血渍的皮鞋尖挑起她的下巴，"你都知道我什么秘密？"
姜晚晴的视线掠过他颈侧结痂的咬痕，那圈齿印分明是人类留下的。
破碎的记忆突然闪回——暴雨夜，染血的牙齿刺破皮肤，滚烫的呼吸里带着松木焚毁的气息。当她试图捕捉更多画面时，腕间红痕突然爆发出灼痛。
"你后腰有三道平行伤疤。"她咽下喉间血腥气，"是十二岁那年被变异犬抓的。"
傅砚辞瞳孔骤缩，注射器尖端抵住她跳动的颈动脉。姜晚晴听见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尘螨在晨光里疯狂舞动，像一场无声的暴风雪。走廊尽头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某种粘稠的液体正顺着门缝渗进来。
"继续说。"他冰凉的指尖抚过她锁骨，在颈侧疤痕处停顿，"要是说错半个字......"
警报声就在这时撕裂死寂。
傅砚辞苍白的手指掐在我颈间，黑色碎发垂落眉骨，白衬衫领口沾着暗红血渍。他的喉结在我掌心下滚动，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刀片："问题是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他腰上，真丝睡裙滑到大腿根。
床单褶皱里散落着玻璃碎片，褐色药液在地板蜿蜒成蛇。被掀开的被褥下，一抹暗红血迹刺得我太阳穴突突首跳。
记忆如断电的投影仪忽明忽暗。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编辑发来的文档——那本叫《末世枭宠》的小说里，恶毒女配正被觉醒异能的男主钉在城墙上放血。
"说话。"脖颈上的力道骤然收紧，男人指腹薄茧摩擦着动脉。月光从破碎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将他侧脸分割成明暗两半，像尊裂开的神像。
我忽然想起原文描写：傅砚辞左眼尾有颗朱砂痣，开枪时会眯成血色月牙。
而现在这颗痣正在我眼前三公分处跳动。
"我是你女朋友啊。"指甲掐进掌心，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颤音，"阿辞你怎么了？不是说好等丧尸潮过去就结婚吗？"
他瞳孔蓦地收缩，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窗外适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腐肉坠地的啪嗒声由远及近，有什么东西在挠铁门。
"现在几点？"他忽然松开手。
我踉跄着跌坐在床沿，蕾丝吊带滑下肩头。床头柜的电子钟闪着红光：2145年7月15日，凌晨3:47。
这是我穿进书里的第三个小时。
傅砚辞翻身下床时带起一阵冷香，黑色长裤裹着笔首双腿。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银色手枪，金属碰撞声让我想起原文里女配被子弹打穿的膝盖骨。
"你说要给我惊喜。"他突然回头，枪管轻轻点在我锁骨，"就是给我的咖啡加料？"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原著里傅砚辞就是用这个姿势，在女配哭着求饶时扣动扳机。此刻他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新鲜抓痕——那是我十分钟前留下的。
窗外的挠门声突然变成撞击，整面墙都在震动。腐臭味透过门缝涌进来，我瞥见镜中倒影：及腰卷发散乱如海藻，瓷白肌肤上红痕斑驳，像雪地里碾碎的玫瑰。
这不是我的脸。
傅砚辞忽然按住太阳穴，枪支脱手砸在地毯上。他踉跄着扶住梳妆台，镜面映出他骤然苍白的脸色："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辞？"我试探着伸手，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他眼底猩红更甚，声音却透着诡异的温柔："再叫一遍。"
"阿辞，你弄疼我了..."我顺势扑进他怀里，睫毛扫过他颈侧脉搏。那里有排新鲜齿痕，是我被药效控制时咬的。
他的心跳声震得我耳膜发疼。
门外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丧尸的嚎叫混着冷风灌入房间。我趁机勾住他皮带扣，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吊坠——那是原主偷来的空间项链，此刻正在我掌心发烫。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整扇门轰然倒塌。腐烂的断肢擦着我发梢飞过，傅砚辞抬腿踹碎落地窗。七楼高空的风灌满睡裙，我死死搂住他脖子，看见他后颈浮现诡异的银色纹路。
那分明是原文后期才会出现的异能觉醒征兆。
玻璃碎片如雨坠落，他在半空中转身将我护在怀里。失重感与血腥气交织成网，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他落在耳畔的轻笑：
"女朋友是不是该解释下——"他抱着我坠向浓雾弥漫的街道，"为什么你身上有我的异能波动？"
锁骨处的项链突然灼烧般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