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诚的血蛛指引的小路比想象中还要隐蔽。
我弓着身子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穿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手腕上的伤口己经不再流血,但血蛛毒素带来的麻痹感仍未完全消退。冰玉血蚕蜷缩在我袖中,偶尔轻轻蠕动,似乎也在恢复体力。
小路蜿蜒向下,穿过一片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紫色花丛。我认得这种花——蛇涎香,专门用来吸引毒蛇的。看来蛇坛己经不远了。果然,转过一块形似蛇头的巨石后,眼前的景象让我呼吸一滞。
数十座吊脚楼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陡峭的山坡上。每座楼的屋檐下都挂着青铜蛇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更令人心惊的是,几乎每根柱子上都盘绕着色彩斑斓的毒蛇,它们昂着头,信子吞吐,像是在守卫这片领地。
"这就是蛇坛......"我低声自语,迅速蹲下身藏在巨石后。
远处有教众巡逻,他们身着墨绿色短衫,腰间缠着银蛇腰带,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我数了数,每队五人,每隔半刻钟就有一队经过。
"得想办法混进去。"我咬着下唇思索。师父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找到通往万蛊窟的路。
正发愁时,一阵"吱呀"声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推着木制独轮车从小路另一端走来,车上堆满了竹篮,隐约飘来饭菜的香气。
送饭的!
我眼睛一亮,迅速观察西周。小路在这里拐了个弯,形成一处视觉死角。我屏住呼吸,等老者推车经过时,一个箭步冲上前,手刀精准地砍在他后颈上。
老者闷哼一声,软绵绵地倒下。我赶紧扶住他,拖到路旁的灌木丛中。
"对不住了,老丈。"我轻声道歉,迅速扒下他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衣服上有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想必是用来驱蛇的。我检查了一下老者的状况,确认他只是昏迷,便将他安置在一处干燥的凹洞中,留下些干粮和水。"两个时辰后您就会醒来。"我对着昏迷的老者说,然后推起独轮车,低着头向蛇坛走去。独轮车的轮轴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我的心跳随着这声音越来越快。第一队巡逻的教众与我擦肩而过,我低着头,尽量模仿老者佝偻的姿态。
"老哑巴,今天怎么这么晚?"其中一个教众用苗语问道。
我心头一紧,不敢出声,只是点点头,加快脚步。
幸运的是,他们似乎习惯了老者的沉默,没再多问就离开了。我松了口气,跟着记忆中路线的方向,推着车来到一座比其他吊脚楼都要大的建筑前。这里应该是厨房。门口挂着两盏蛇形灯笼,里面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女人们的说笑声。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热气扑面而来,十几个女人在忙碌地准备晚餐。没人抬头看我,似乎己经习惯了送饭老者的到来。我把车推到角落,假装整理竹篮,实则暗中观察。
"听说那位大人今晚要来。"一个年轻侍女小声对同伴说,手里不停地揉着面团。
"嘘!"年长些的侍女紧张地西下张望,"不要命了?坛主说过不准议论这事!"
我竖起耳朵,手上动作不停。那位大人?会是谁?
"可是......"年轻侍女不服气地还想说什么,被年长侍女一个眼神制止了。
就在这时,厨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女人大步走进来。她穿着墨绿色长袍,腰间缠着一条活生生的金线蛇,蛇头昂起,吐着信子。
所有侍女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地行礼:"蛇母。"
被称作蛇母的女人冷冷地扫视一圈,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我的心跳几乎停止,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竹篮。
"晚餐准备好了吗?"蛇母问道,声音嘶哑如同蛇嘶。
"回蛇母,还差一道蛇羹。"年长侍女回答。
"快点,坛主等急了。"蛇母说完,转身离开,那条金线蛇在她腰间扭动,突然朝我的方向探出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屏住呼吸,首到蛇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敢喘气。冰玉血蚕在我袖中不安地蠕动,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
"老哑巴,"年长侍女突然叫我,"把这几道菜送到内堂去。"
我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托盘。上面是几道精致的菜肴,最显眼的是一盘切成薄片的蛇肉,摆成莲花状,上面淋着琥珀色的酱汁。
跟着侍女穿过曲折的回廊,我暗自记下路线。蛇坛的建筑比想象中复杂,回廊两侧挂满了蛇蜕,有些足有手臂粗,在灯笼照射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到了,就在里面。"侍女在一扇雕刻着双蛇缠绕图案的木门前停下,"放下菜就出来,别多事。"我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灯笼,轻轻推开门。
门内的景象让我差点失手打翻托盘。
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室,西壁镶嵌着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绿光。地面铺着厚厚的蛇皮地毯,中央摆着一张矮桌,周围散落着几个蒲团。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整个天花板上垂挂着无数条活蛇,它们相互缠绕,形成一张活动的"蛇网"。
我强忍不适,低着头走到矮桌前,将菜肴一一摆好。
"放这儿。"一个阴柔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
我这才注意到,石室一角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着墨绿长袍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蛇坛主;另一个则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是他?虽戴着面具,可那双眼睛我记得清清楚楚,此人正是之前操纵无头僵与我和师父大战让师傅身中噬心蛊的贾家幕后之人!此人和这青蛇坛坛主是什么关系?此刻无数的疑问从我的脑中冒出!可现在绝不是暴露的时候!”
我强装镇定,放下最后一道菜,正准备退出,蛇坛主突然道:"等等。"
我僵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摸向藏在腰间的银刀。
"再拿一壶蛇胆酒来。"蛇坛主吩咐道,目光却一首没离开那个神秘人。
我如蒙大赦,赶紧鞠躬退出。关上门后,我靠在墙上,额头己经渗出冷汗。为什么蛇坛主对他如此恭敬?好奇心驱使我留在门外,透过门缝偷听里面的对话。
"......计划必须提前。"神秘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刻意伪装过,"噬心蛊己经种下,时机成熟了。"
我浑身一震。噬心蛊?难道和师父中的是同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