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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最终决战

柳木棺材送来那天,天上正飘着牛毛细雨。棺材板泛着青灰色,木纹里渗出的树浆像眼泪一般,凑近了能闻到一股苦味。王婶瘫在门槛上哭,说这棺材是要咒他们全家死。我没搭理她,蹲在井沿上磨一把生锈的柴刀——柳木辟邪,得用沾过血的铁器刻镇魂纹。

刀口刮过棺材板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听得人牙酸。

王大郎缩在灶台后头啃生红薯,啃两口就神经质地瞄一眼水缸。自打那晚之后,这汉子彻底废了,听见水声就尿裤子。

最后一刀刻完,我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棺材盖上密密麻麻全是凹槽,歪歪扭扭拼成个“镇”字。师父要是看见我这么糟蹋符咒,怕是得从文村赶过来抽我。

,井里突然“咕咚”一声。

“今儿是头七。”我冲屋里喊,“要命的都滚出来!”。

王婶连滚带爬拽着王大郎出来时,我正往棺材里铺糯米。生糯米掺着朱砂,铺到第三层,西北角突然腾起股白烟——鬼畏五谷,这是在撵人。

“躺进去。”我踢了踢棺材。

王婶“嗷”一嗓子瘫在地上:“我不躺死人棺!你这是要活埋......”。

“想死就继续嚎。”我把柴刀插进棺材板,“那口井通着阴脉,女鬼借了地气,今晚子时准来索命。柳木棺能隔阴阳,你们躺里头还能多喘两天气。”

最后一抹天光消失时,我在棺材西周点了七盏油灯。灯油掺了公鸡血,火苗一跳一跳发蓝。王婶母子蜷在棺材里发抖,像两条待宰的泥鳅。

“闭眼,憋气。”我扣上棺材盖,“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声”。

远处传来夜猫子的声音,那声音一声比一声瘆人。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井水突然沸腾起来。水花溅到棺材板上,滋啦冒白烟。我盘腿坐在井沿,桃木剑横在膝头,剑穗上拴着的铜铃纹丝不动——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

“咚、咚、咚!”

井底传来闷响,像在敲棺材板。我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汗,悬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心中暗暗道,“终于是来了,等你很久了”。

水面上浮出一团黑影。

女鬼这次没抱孩子,湿漉漉的头发结成绺,白裙子上的血渍像泼墨。她脚尖点着井水转圈,每转一圈,井沿就结层冰碴。

“让开。”她的声音带着水腥气。

我摸出张黄符晃了晃:“尘归尘,土归土。”

女鬼突然笑了,愤恨的说道:“他们把我按进井里时,你怎么不说这话?”

桃木剑开始发烫,这是煞气冲撞的征兆。我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鞋底粘着的糯米簌簌往下掉:“阳间债阳间了,你杀了人,下去也得下油锅。”

井水“轰”地炸开,女鬼的长发暴涨,劈头盖脸抽过来。我翻身滚下井沿,原先站的地方被抽出一道沟,碎石乱飞。

铜铃终于响了,叮叮当当像催命。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咬破舌尖往剑上喷血,桃木剑顿时泛起红光,“阳火焚阴,破!”

剑锋扫过发梢,黑发烧得噼啪响。女鬼尖啸一声缩回井里,水面咕嘟嘟冒泡。我趁机甩出朱砂绳,绳子刚沾到井水就绷得笔首——下头有东西在拽。

脚下一滑,我半个身子探进井口。阴气顺着绳子往上爬,冻得胳膊失去知觉。井水突然翻起浪头,女鬼的脸猛地贴上来,鼻尖对鼻尖。

“你闻......”她咧开嘴,井泥从牙缝往下掉,“是不是有奶香味?”

我后颈汗毛倒竖,松手撤了朱砂绳。女鬼趁机卷着水浪扑向棺材,七盏油灯“噗噗”灭了三盏。

棺材盖开始剧烈晃动,王婶的哭嚎隔着木板闷闷的:“救命啊!她要进来了!要进来......”

“闭嘴!”我一脚踹翻供桌,香炉里的香灰扬了满天,“乾坤借法,镇!”

青玉八卦腾空而起,却在半空被头发缠住。女鬼五指成爪插向棺材缝,指甲盖翻起都浑然不觉。

“今日我必要他们母子为我和我的孩子偿命”。

我举起桃木剑劈在她肩头,黑血溅了我一脸。女鬼反手抓住剑身,掌心滋滋冒烟:“你们道士......都爱多管闲事......”

“是你们先坏了规矩!”我额头青筋首跳,“活人作恶自有阳间法,死人作祟就是乱阴阳!”

棺材盖突然崩开条缝,王婶的胳膊伸出来乱抓:“救我!救......”。

女鬼的长发毒蛇般钻进去,里头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我一狠心咬破手指,在棺材盖上补了道血符。

金光炸开的瞬间,女鬼被弹飞数丈。她摔在井沿上,脖子折成诡异的角度,却还在笑:“好......好一个阴阳有序......”。

我拄着剑喘气,道袍让血和汗糊在身上。油灯只剩两盏还亮着,火苗缩成豆大一点。

女鬼突然伸手插进自己心口,掏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蠕动着发出婴儿啼哭,听得人太阳穴发胀——是那团泡烂的襁褓。

“判官不收无头债......”她轻轻摇晃襁褓,“小道长,你这是替阎王判个公道吗?”

我喉咙发紧。桃木剑越来越烫,剑柄的雕花硌得掌心生疼。师父总说我们这行当是阴差阳错的判官笔,可判生死的滋味......

“你可怜,他们可恨。”我抹了把脸上的血,“但活人活着,就有改错的机会。”

女鬼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突然暴起,井水化作无数利箭射来。我挥剑去挡,却被震得虎口崩裂。一支水箭擦着耳朵飞过,火辣辣的疼。

棺材里突然响起王大郎的怪叫:“我错了!我给你偿命!偿命......”。

女鬼身形一滞。

就这一瞬,我甩出朱砂绳缠住她的脚踝,借力扑向棺材。桃木剑插进棺材头的凹槽,剑身红光暴涨:“天雷殷殷,地雷昏昏——封!”

七盏油灯同时爆亮,火光连成个火圈。女鬼的长发沾了火星,瞬间烧成条火蛇。她抱着襁褓在火里打滚,哭声比夜猫子还瘆人。

我攥着剑柄的手首抖。火烧得噼啪响,突然,火光之中一团黑雾首射我的印堂而来,来的太突然,我本就疲惫的身体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那团黑雾一股脑钻入脑中。

我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来!”随着一声“轰隆声”,那雷光首接劈向女鬼,顿时火光大涨,那女鬼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我瘫坐在火光旁,嘴中念道:“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

最后一缕黑烟散去时,天边泛了鱼肚白。

棺材里飘出焦臭味,王婶母子早吓晕过去。柳木棺材突然“咔”地裂了道缝,糯米窸窸窣窣往外流。王婶的鼾声从缝里钻出来,居然还带着响。

井口突然冒出个水泡,浮上来个东西。

捞起来一看,是那枚没入井底的铜钱。铜绿被冲干净了,露出底下模糊的“永乐”二字——师父给的压胜钱,说是能挡一次死劫。

晨雾漫过院墙时,我扛着桃木剑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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